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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故乡行

作者:风中箫 来源:吉林农业


  傍晚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回故乡,微风吹来,丝丝凉意浸入肌肤,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呼吸顿时变得舒畅自由。被闷热与喧嚣包裹的身心,一点一点地沉静了下来。
  车在陡峭的路面上缓缓地行进,目光所及,是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绿的世界。古槐、梧桐、白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下是蓬勃葱茏的灌木丛和青草,各种不知名的绿色生命随意扎根,恣意生长,把山遮得严严实实。
  两旁山坡上的树木,挺拔高大,把原本陡峭的山路衬托的更加险峻。在一个又一个转弯之后,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掩映在绿树丛中新建的山亭,正以一种别样的姿态眺望着久未归来的我。
  沿着山路往上走,起雾了,路两旁的风景渐渐被雾色所淹没。淡淡的云雾在身旁飘荡,似乎一伸手,就可以将这些白色的精灵握于掌心。迎面驶来的车灯照射出一轮浑黄的光圈,在眼前呈现出一片迷离的光芒。
  穿过山腰的浓雾,再经过两个急弯,终于看到了村口的老屋。回首,山腰最陡峭的地方依旧云雾缭绕,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像是一幅水墨画铺展在眼前,清悠淡雅。
  老家的房屋依山而建,石墙、木窗、红瓦、青石台阶,是乡间最普通的房子。房前屋后各有十八个台阶,被我称作“十八盘”。儿时,我沿着它们上上下下,欢蹦跳跃,看蚂蚁、捉蛐蛐,每一级台阶上都印满了我快乐的童年时光。
  经历了多年风雨的侵蚀,老屋显得有些破旧。石墙表面已有道道沟痕,屋顶的瓦缝中,间或有一抹新绿,随风摇动。屋门上朱红色的油漆,已经黯然,斑驳。布满青苔的石阶,已不再光滑如初。这些仿佛都是老屋在年华里的消瘦和皱纹。
  搬至新家后,我很少回来。但母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回来。打扫屋内积存的尘垢,晾晒被子,换洗床单。一屋子的灰暗,被母亲忙碌的身影重又点亮。
  山里的夏季,空气清新,茂密的树木遮挡着毒辣的阳光,留出一地荫凉。即使最为炎热的仲夏,只要太阳一落山,暑气就会消退。整个夜晚,不用空调或风扇,只需半掩纱窗,晚风飒飒而来,一夜安枕无忧。酷暑时节,母亲便回来住些时日,老屋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屋檐上一缕炊烟,轻轻飘起在蓝天下,唤起了内心深处久违而熟悉的温暖。母亲在灶前添柴做饭,一张被柴火映红的脸,满含笑意,一如当年。仿佛又看见,母亲站在屋檐下,轻唤我的乳名。炊烟袅袅,小米粥的香甜和着晨曦与暮色,在记忆里随风飘散。
  少年时喜欢的书,被母亲仔细地收藏在书橱中,干净整齐。泛黄的日记本中夹着一枚不知何年采摘的枫叶,经时间的漂染,它早已不是当初的灿烂颜色。那些青涩印记和少年懵懂的心痕,静静地流淌在纸页上。恍惚中,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守一窗月色,独自涂抹心绪的女孩,从未曾远离。
  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由陌生变为熟悉,却在归途中总也找不到回家的感觉。原来对于“家”的认识和感知,在儿时就已定格在叫做故乡的地方,无以取代。渐渐懂得,母亲来此,并不仅仅为纳凉消暑,对故乡,母亲有着比我更深的眷恋和牵挂。
  枕着一缕山风和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轻轻入眠。梦中我与儿时的伙伴,在老屋对面的山坡上挖野菜,追蜻蜓,嬉戏打闹,紫色的灯笼花在路边开得正艳。
  清晨,被熟悉的鸟鸣唤醒,是布谷鸟和麻雀。推开窗户,一夜细雨,将山和树浸润的更加清澈,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耳边每天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嘈杂,这清脆的鸟鸣婉转悠扬,直抵内心,与绵绵细雨交汇成一支温润悠长的故乡曲。
  我又要启程离开这里,行走的路途上,储存了我少年快乐时光的故乡,永远都会是内心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