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20世纪90年代女性散文中的生命意识

摘要：20世纪90年代女性散文通过女性生理经验阐释女性的个体生命体验并肯定女性生命价值，反映出女性的生命意识的觉醒与成长。

关键词：生育 死亡 女性 生命意识

20世纪90年代，女性散文空前繁荣，在创作中充满了个性化的性别意识和独有的生命激情。她们面对由自身——女性身份构成的现实处境，根据不同的生活经历和生命体验，展现和揭示了当代现代女性的生命真相和生存境遇，从而使女性经验和生命意识全方位进入散文领域。这些文章中，有对女性身体经验的书写、对生老病死的感悟，对平常生活的挚爱，对人类深层生命意识的发掘，这些都是以女性生命经验的形式呈现出来，探讨女性对自我的寻找和认同，显示了女性生命的涌动和精神的成长、成熟，具有深刻的生命哲学内涵。

对生命的关注，首先从女性的身体开始。叶梦的《羞女山》、赵凝的《女人的身体》、《月之吻》、《梦中的白马》、《今夜，我是你的新娘》、铁凝的《河之女》等彻底颠覆了以前那种只强调形而上、精神上的生命感悟，直接切入了生命的承载物——肉体，强调生命之实。女性身体不再是作为男性欲望的客体关照物出现，而是作为具有着神奇创造力的生命体被展示，预示着这个时代的女性将战胜自我、超越自我，成为精神上成熟的、心智上健全的、充满生命力的真正的女人。

在散文中，多次体现流露出她们为自己身为女性而自豪，这种自豪又多是归功与女性是生命的创造者和抚育者，是生命之本，女性生育是人类文明的源头，是所有创造力的源泉。叶梦的《创造系列》使怀孕和生育行为中的每个细节、每一次感受都充满庄严而神圣的甜蜜，海南笔下的《女人圣经》，将一个女人在孕中的瞬间变化和感受进行了诗意般的描绘。当新生命在身体里开始一点点孕育长大的时候，母亲周身洋溢着一种别样祥和和安宁的光辉，这也让一个女人作为母性的价值和意义充分体现出来。王英琦的《诞生》、赵翼如《祝福生命》、毕淑敏的《爱是不能比的》、表现了孕育生命的过程和身心变化。她们一方面用富有感性的笔触描绘生育中的惶恐与痛苦，另一方面，又用无比的热忱赞美新生命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洋溢着积极的、创造的生命观，并在创造生命的同时创造自己的身心感受，在创造生命中超越生命。就如毕淑敏的《爱是不能比的》一再重申“你爱你儿子实质上是爱你自己，因为他是你血脉的延续”。

常言说“生孩子是进了鬼门关”，女性，在生育是时刻，往往体验到了生与死的两个极致。生命中那些有趣和美好的事物只是生命中轻的那个维度。还有重的维度——死亡。死亡意味着凋谢、腐烂、僵硬、恐怖，是每一个生者不想也不愿提及的话题。 在90年代女性散文中，不止一代人直面衰老与死亡。这是个体生命的最后两个阶段，衰老预示死亡的临近，而死亡意味着生命的消失。直面衰老、死亡的恐惧，成为女性生命意识觉醒的新起点，“未知死焉知生”，也就是哲人说的向死而生决断，从而死变得不再可怕，它与生命成为连续的整体。

生命之所以充满意义，就是因为个体生命是有限的。人生如旅程，没有终点，怎算旅程？曲终人也散，总是要谢最后一幕。我们无法改变和逃避死亡，但我们可以选择活着的姿态，正是这样的“瞬间”里，看清看透的生死的女人克服死亡的恐惧，直面生命的每一天，创造自己生的意义和价值。而正是意识到普遍的死，是拥有一个创造性的有意义的生的前提。对死亡充分的自觉意识，是一种生存的勇气和智慧。在张立勤《痛苦的飘落》中体现为对自身性别身份的执着，等待作为女性特征的一头乌发重生，病痛让她们更深入地感悟生命、审视生命，甚至尽力拓延生命、超越生命。在毕淑敏的散文中，此类题材也占有一定比例，这也与她曾是一名军医，经常接触死亡有关。她笔下的“死亡”，脱离是世俗的纠缠，超越常态的恐惧，追求人类终极的至善至美，体现了人格上的升华。

死亡能毁灭一切生命体征，但无法抹去已有的生命过程。深受萨满教灵魂观影响的迟子建对死亡的态度超然而达观，美丽而诗意，对她而言，死亡表现了生命本身流程，以及对这种流程的思考。死可能是一道门， 逝去并不是终结 ，而是超越 ，走向下一程。“生命总是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是活着，一种是死去后在活人的梦境和简朴的生活中频频出现”。这就使得她所理解的生与死都披上了神灵之光。如村上春树所说，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所以面对死亡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些许的感叹和对生命本身的尊重。而在青年一代女作家眼中，死亡是女性自身存在价值的最深切的关照，突出代表人是陈染。在陈染眼中，死亡是一种极佳的结束生存的方式。选择死亡并不是是对现实生活的屈从和逃避，而是女性勇敢的拒绝历史、拒绝被异化所做出的最为孤绝坚韧的姿态。弗洛伊德认为：在人的无意识心理中，存在两种相反的本能动向——生的动向和死的动向，当某一种动向占上风时，心理就随它发挥主导性功能。美，来自生命，而生命的存在是因为以死为参照，没有死就没有生的意义，对死亡的思索能显现真实的生命存在。“死亡，是生命的最高体验”。

从生命哲学角度讲，生命整体存在处于生命的关联中，生命关系是一种具体的存在于世界的形式。90年代女性散文将把生命同文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作家的想象来自于女性经验对生命和生存的深切体验，生命力和想象力完美结合，体现了她们对自我、艺术与世界的统一体的认识。她们作品不仅表现出真切的生存境地，并且提高到了较深的生命关怀层面，即源自生命又超越生命的不可承受的痛苦和沉重。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生命在生死的循环中既绵延不绝，又涅磐新生。女性正是以独立的个性理解世界、理解自己进而重构世界重构自己的过程中，完成了自己作为个体独一无二的生命史。

参考文献：

[1]毕淑敏. 心灵出访：爱是不能比的[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58.

[2]迟子建.自序，迟子建文集（2）[M]南昌 江西文艺出版社，1997，2.

[3]宋耀良.艺术家生命动向[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117.

作者简介：聂艳彬（1976.3.15-），长春职业技术学院教师，文艺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