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规训、反叛

摘要：《野性的呼唤》是美国著名小说家杰克·伦敦的成名作，本文运用规训权力理论分析小说中体现出的对人性的惩罚、规训与反叛。主角巴克犬受到社会的惩罚和规训，虽然它被社会所驯化，但时常表达出反叛情绪，最终冲破社会枷锁，回归自然。作者借用动物的视角来隐喻人在社会中的困境与抗争，指出只有回归自然才能达到自我灵魂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体现了对规训权力的建构与解构。

关键词：《野性的呼唤》 惩罚 规训 反叛

《野性的呼唤》是美国著名文学家杰克·伦敦的成名作，一经出版便好评如潮。国内外学者已从各个方面解读了这部作品，但鲜有评论家从规训权力的视角剖析小说，因此，本文运用规训权力的理论，分析小说中体现出的惩罚、规训与反叛。主角巴克犬是人类的隐喻，它接受着社会的惩罚和规训，这个过程精细而有效，但仍然没有祛除巴克的本性，巴克时常表达出反叛情绪，最终冲破社会枷锁，回归了自然。作者借用动物的视角生动而深刻地反映出了人类在规训权力控制下的困境和抗争意识，体现了对规训权力的建构与解构。

一. 惩罚

小说一开始，主角巴克在大法官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一只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贵族狗，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过着王子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久它遭到了一个佣工的觊觎，将它拐卖。在它被拐走后，拐卖者粗暴地对待它。起初它试图反抗，向捆它的拐卖者冲过去，但只要那人拉紧绳子，它再猛烈挣扎也是徒劳，它最终被拐卖者弄得失去了知觉。当它苏醒过来时，已经头昏眼花，失去了大半的生命气息。但这次惩罚并没有驯服它，它还试图对付折磨自己的人，结果被拐卖者套上了沉重的黄铜颈圈，塞进了牢笼般的板条箱里。当它被转手卖掉后，心中的怒火有增无减，积怨很深，仿佛撒旦附身，满腔怒火等待发泄。当它被解除了束缚时，它本以为可以展开报复，可就在它怀着复仇的怒气向拐卖者发动进攻时，却被拐卖者一次次地用棍棒击打。它发动攻击十几次，就被打败了十几次，“巴克被打得完全失去了知觉，彻底瘫倒在地.” 棍棒代表着统治者的话语权，如果被统治者不服从管理，便会受到惩罚，当巴克慢慢恢复了知觉，它认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与手持棍棒的人进行反抗，于是臣服下来，乖乖地顺从，它明白“一个手持棍棒的人就是制定法典者，一个必须服从的主子。”惩罚控制住了巴克的本性和野性，它变得驯服起来，开始学习求生的规则。接下来的劳作又给它上了生动而深刻的一课。它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像马一样辛勤工作，受苦受累。主人异常严厉，手拿皮鞭教育它要服从安排，而它的同类在它犯错时也对它施以惩戒，只要巴克犯错，同类就会咬它，在双重惩罚的压力之下，它变得聪明、顺从，尽管干这些活让它自尊受到极大的伤害，它还是使出浑身解数，把工作做好。当它想睡觉时，它钻进了主人温暖的帐篷寻求温暖，却被主人连打带骂得赶了出来，残酷的现实逼迫它改变，于是它向其他的狗学习如何找温暖的地方睡觉。在严厉的惩罚下，巴克终于变得服从于主人设立的规矩，它尽自己所能去融入狗群，表现得谨小慎微，因为一旦逾越了规则，便会遭到痛苦的惩戒。巴克的成长过程正是人类成长过程的真实写照，人类出生时就像巴克一样充满了桀骜不驯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通过一系列的惩罚，才学会了遵循社会规则，变得顺从、老练、狡猾。规训的权力无处不在，惩罚正是保证规训权力得以实施的工具和方式。

二. 规训

在巴克接受了一系列的惩罚的同时，它也接受着更高一层的规训，它变得狡猾，不得不改变自己去适应人类为它定下的种种生存法则，服从无处不在。它了解到主人是不会被它愚弄的，它必须时刻对主人表达忠心，所以它对自己的主人十分敬畏。同时它还受到同类的威胁，狗与狗之间你争我斗，它自己的生命时刻处于危险的状态，它要随时提防同类的行动。在柯利犬被群狗攻击，悲惨地死去以后，巴克为之震惊，它明白了要学会保护自己。巴克的适应能力很强，它过去很挑食，简直是一个美食家，但被拐卖之后，它非但不能挑食，连吃饱都成问题，同伴们都互相争食，于是它也学会了抢食。它的适应环境、融入群体的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否则便会随时面临可怕绝境而导致迅速灭亡。它的极强的适应新的生活环境，转变新的生活方式和应对新挑战的能力，受到了同类的敬佩，连主人们对它的表现也赞赏有加，认为它学东西、做事情速度都很快，甚至向它表示敬意。征服斯皮茨犬的过程也体现了巴克的谨小慎微、老练狡诈，它已经完全被人类所驯服，险象环生的环境褪去了它的惰性，培养了它在群体中生活的能力，它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事情了。成熟的巴克了解棍棒和犬牙的规训法则，当它那罪恶的灵魂想把它的敌人送上死路的时候，它残酷无情，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想法设法地展开行动，“它知道根本没有中间的路可走。它要么战胜对方，要么被对方制服；而怜悯便是一种软弱。” 巴克一直想获得领导权，权力的诱惑让它不能自拔，因此作为领头狗的斯皮茨一直认定巴克是自己的头号竞争对手，时常向它发动攻击，但巴克已经深谙群族规则，它处处忍让，不去和斯皮茨计较，而是等待机会，以达到一击致命的目的。它们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但每一次都是巴克惨败。巴克秘密地反抗着，它不断暗自挑拨离间群狗与斯皮茨之间的关系，同时鼓动群狗挑战斯皮茨的权威。它诱惑群狗犯下五花八门的错误，时常打架斗殴，使得斯皮茨无暇一一惩治，于是群狗慢慢不再惧怕斯皮茨了。最终巴克抓住时机，在捕捉野兔时，毫不留情地向斯皮茨发动进攻，经过激烈的打斗，巴克把自己的敌人杀死了。巴克自以为夺权成功，但真正的规则来自于主人，主人们让一只老狗索莱克斯当了领头狗，虽然它深感愤怒，但是主人的大棒让它懂得服从。巴克深谙处事之道，虽然它内心充满了对主人的不满，但还是默默忍耐，乖乖工作。它的驯服终于使主人放弃了最初的决定，让它做了领头狗。巴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它在群族中表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巧妙地使用人类的规训方法，严惩那些偷懒的狗们，使狗群变得生机勃勃、团结协作。不难看出，巴克是人的隐喻，它的成长过程正是一个人被规训的过程，狗群就是人类社会的缩影，狗主人就是无处不在的社会规则，在一次次地规训中，规则已深深地印在了巴克的脑海里，它将这些规则内化吸收，并遵循这些规则为自己谋取到了生存之道，彻彻底底地被社会所规训。

三. 反叛

尽管巴克受到规训与惩罚，但它的本性并没有消失，它反叛规训的方式便是恢复自己的本性。在它被拐卖之后，它渴望自由，对残酷的现实和痛苦的生活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在深夜里它不时向遥远的星空长啸，充满了忧伤和哀怨，表达对祖先的敬意和对自由的向往，在它的生命体内重新涌动着祖先的古老活力，仿佛又回到了祖先那个生命之初的年代。在约翰·桑顿成为它的主人之后，桑顿对它的疼爱更激起了它对自然、本性的渴望，它希望摆脱束缚，回归自然，它时常听到来自森林深处的充满诱惑力的深情呼唤，这令它激动不已，要不是桑顿在它身边，它一定会冲往森林深处，永不回头。巴克随着主人去寻找矿藏，他们在大自然里到处游荡，巴克终于可以享受大自然带来的一切，它不停地在森林里奔跑，寻找那日思夜想的呼唤。终于在一天晚上，野性的呼唤再一次响起，它跑到森林深处看到了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一匹狼，它和这匹狼成为了好朋友，它们一起在森林中驰骋，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它非常高兴，异常兴奋，终于恢复了狼一样的本性，成了一只野兽。它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杀戮欲越来越强烈，行动迅速，能杀死各种动物。它为了捕杀动物，跟踪麋鹿群四天四夜，最终把猎物搞垮。在桑顿被印第安人害了之后，它认识到“最后的联系断了。人和人的要求不再束缚着它了。”它最终回归了自然，与狼群为伍，发出狼嚎的声音，巴克成功地摆脱了规训，成为了反叛规训权力的勇士。这是作者的期愿也是人性回归和谐的必由之路。

作者通过小说对规训权力进行了建构与结构，借用动物的视角，隐喻人类所面临的困境与挣扎，在社会中人正如巴克一样会面临社会的种种惩罚与规训，人们往往会不自觉地为社会的规训权力所驯服，按照社会规则办事，压抑本性，扭曲自己的意愿，有时残酷无情，有时虚情假意。人的本性在规训权力的驯服下远离了真善美的元初，变得老练、狡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异常冷漠和紧张。面对这样的困境，作者给出了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是回归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只有在符合自然规律的环境中展现出自己本真的一面，人类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达到自我灵魂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

参考文献：

[1]杰克·伦敦，刘荣跃译. 野性的呼唤——杰克·伦敦中短篇小说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作者简介：董瑞虎，男，1979—，山东青岛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文学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