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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疯狂的“专利大战”,台湾怎么办?

作者:张起燕 李旭丰 来源:海峡科技与产业

专利战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台湾却缺少最重要的专利武器

台湾厂商只要踩到专利“地雷”,动辄就是上亿元的天价赔款,即使学到教训,然而面对无形的知识产权竞争和疯狂的“专利大战”,台湾该怎么办?

曾协助郭台铭建立300人的法务部门,让鸿海成为台湾每年专利申请数量最多的科技企业的富士康集团前法务长,现任世博科技公司首席顾问周廷鹏认为:台湾企业对知识产权的认识还远远不够,申请技术专利的动力不足,岛内厂商在美国申请的专利数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韩国三星。

根据美国智慧财产权人协会(IPO)统计,2011年在美国申请专利数量前三百大的企业当中,台湾共有鸿海、工研院、台积电等12家机构上榜,但即使把入榜台湾厂商申请的专利数全部加起来,还抵不上排名第二、拥有4518件专利的韩国大厂三星电子。

如果说专利数量并不能代表一切,专利要有用、可以赚钱才更重要。那么翻开美国、日本、韩国和台湾的帐本,过去10年,台湾靠着专利和商标赚进的外汇都在2亿至4亿美元徘徊,而人口和岛内生产毛额(GDP)是台湾两倍的韩国,去年却可以创造超过21亿美元的智财收入,足足是台湾的7.6倍,更别提专利顺差大国美国和日本,这两大巨人的智财收入分别是台湾的371倍(以2009年数字计算)和64倍。

台湾资讯工业策进会前顾问工程师、日、现任大陆工信部电子知识产权中心首席顾问的袁建中指出:韩国虽然和台湾一样,仍是专利收支逆超,但近年来,韩国靠专利赚钱的能力大幅提升,拉开与台湾的差距,原因就在于从2001年起,韩国除了研发专利注重品质,也开始花大钱买关键专利。

三星是最明显的例子。除大幅加码研发预算,并将火力集中在取得专利外,很早就对专利布局展现强烈企图心,仅在2001年投入研发经费就超过了18亿美元,换来在美国的1450项专利。

近年来,三星投入的研发经费占总营收比重不断攀升,终于让三星在2007年挤下了日本的日立,首度登上全美专利排行榜第二名,之后连续3年,三星依旧蝉联美国专利排行榜亚军,排名仅次于已经连续18年雄踞在美国专利榜榜首的IBM公司。

同时,三星不断招募人才,目前散布在全球的研发人员估计已超过5万人,几乎是台积电全球员工数量的1.5倍。在每年的财务年报里,三星都会注明:在美国取得多少项专利,以及在美国的专利排名。反观,如果在台湾上市公司的财务年报里搜寻专利两个宇,大多会是在风险管理部分,找到与某某公司的专利诉讼案进度。

归根到底,主要的原因是多数台湾企业家对专利投注的心力还是不够!工研院技转中心主任王本耀指出:台湾厂商大多是代工起家,擅长的是逆向工程,先有了产品,才去想怎么做,而且企业的研发人力和资源大多是投入在眼前产品的改良和开发,不重视专利库的建立,等到产品做出来,只要成为被告,原本赚钱的也变赔钱了!

巧妙运用法律工具

不必硬碰硬也能赢

谁说台湾企业遇上专利诉讼,只能反告或必须与对手纠缠数年?其实,只要巧妙运用法律工具,就能翻转劣势,上演一场反击战。最快速的解决方式就是买专利!

2008年,台湾宏碁公司经过长期苦战,终于与原告方美国惠普公司达成和解收场。法界人士认为,宏碁使用的三件关键武器,就是2007年7月至10月密集向台湾工研院、Smith Corona/Acer(宏棋与Smith Corona的合资公司)、联电等3家公司购入的14项专利,导致宏碁反诉惠普,最终以战逼和。

这个战术在台湾联发科技公司对抗美国卓然(Zoran)和OAK公司的侵权起诉时也被使用过。联发科技借助购并扬智公司和向Silicon Image、Pixtel等公司购买专利等方式,快速充实自己的专利“军火库”。最终,联发科技被判定只有少数旧款芯片侵权,公司很快以“设计绕道”的方式,推出没有侵权疑虑的新款芯片。

专利战的妙处,在于专利所有人不一定全然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被告的一方有本事在漫漫文献、报告海中,利用法条、前例等多种管道(例如证明对方根本不是这项技术的第一位发明者,违反创新精神),不仅有机会推翻对方专利,还能以最小代价化解诉讼干戈,

台湾此类型的著名案例当属日本船井(Funai)控告瑞轩科技的液晶电视侵权,当时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已判决瑞轩侵权,其代价是相关产品无法进入美国销售。居于劣势的瑞轩,于是向美国专利商标局提出“专利重审”,成功推翻了船井的专利,让自己反败为胜。

更妙的是,以常理推估,船井提告的费用约需1000万美元(约合新台币3亿元),但瑞轩扳倒对方的专利重审费用只有区区70万美元,

上海同济大学法学院客座教授孙远钊说:许多公司的专利数量虽然惊人,但其中不乏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专利定义。如果评估有胜算,又有被告的风险时,不必等到对方兴讼,自己就可以先提出专利不侵权的“确认之诉”。

所谓“确认之诉”,说白了,就是先请法官审理判决,确认“我的专利没有侵害你的专利”,其中著名的案例就是2010年,台湾存储芯片封测企业力成公司对美国Tessera公司提出的“确认之诉”。

苹果只同强有力的对手和解

必须及早积累大量的技术专利

2012年11月,深陷与苹果专利诉讼案的台湾宏达电子公司终于松了一口气,经过近3年的反复拉锯战,双方最终达成和解,而主要的和解关键,是宏达电子于2011年4月向ADC电信公司购买了一批专利,其中包括4G LTE专利,据此法官认为,苹果恐难说服宏达电子的两项无线传输数据专利无效。

此外,据说苹果认为自己的主要敌人是韩国的三星电子,而宏达电子也是三星电子的主要竞争对手。苹果与宏达电子的和解,目的是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

总之,此次诉讼案带给台湾企业的一个深刻教训,就是苹果只会同拥有大量技术专利的强有力的对手和解。因此,要想在未来市场竞争中取得不败的优势,必须及早积累大量的技术专利。如果自己研发力量不够,那么就花钱去买。

不过,购买专利这条路也并非好走,其根本原因是:台湾岛内企业普遍规模不够大,钱袋不够深。一位台湾手机大厂高层主管就无奈地说:“就算我们捧着钱去找摩托罗拉买专利,谁理你!”

以2011年加拿大北电网络公司和美国摩托罗拉移动通信公司专利招标拍卖为例,由于投标金额太高,起拍的金额动辄是几亿、十几亿美元。要玩这个游戏,没有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的资产作后盾,跟本上不了竞标台面,连台湾最有钱的鸿海集团总裁郭台铭也玩不起,因此没有任何一家台湾企业参加。

为了解决岛内中小企业单打独斗的困境,台湾“经济部”于2012年8月底协助工研院创新公司设立“专利银行”(也称“诉讼防御性之智财银行”),包括智财管理公司和专利基金两大部分;前者是为岛内厂商提供知识产权布局所需要的资讯分析、专利评估和法律咨询,必要时还可以发动诉讼,初期规模为新台币5亿元的专利基金,在寻找收购对业者有利的专利的时候,智财管理公司也会提供咨询帮助。

其实,像这样集合众人之力的“专利银行”,日本与韩国早就在做了,而且不论是速度或力度,都遥遥领先台湾!早在2009年,日本就成立了株式会社产业革新机构(INCJ),包括夏普、松下、日立、东京电力等19家横跨科技、油电、金融业者共投资100亿日元,再由日本政府注资820亿日元,并提供8000亿日元的信用担保,使得INCJ时投资能量接近9000亿日元(约合新台币3300亿元)。目前,INCJ在能源、生技和资讯产业的布局都相当活跃。

韩国为了协助三星和乐金(LG)等国内企业应对专利侵权诉讼,也在2010年正式成立Intellectual Discovery智财管理公司(也称“韩国发明基金”),集结了政府与民间企业的力量,募资700亿韩元,并在2012年8月启动了半导体和LCD等10多个重要产业的专利联盟(也称IP Pool),每个联盟成员将共同购买及管理相关专利。Intellectual Discovery的规模预计要在2015年进一步扩大至5000亿韩元(约合新台币134亿元)。

而台湾新台币5亿元的专利基金规模,比起韩国的120亿元,以及日本3300亿元,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就连台当局的动作也慢了好几拍。早在2008年台湾“第八次科技会议”期间,岛内就有设立专利银行的呼声,但是经过与业界和学界漫长的沟通,直到2012年台当局才开始付诸行动,显见在这场世界级的专利大战中,台湾已经落后一大步。

打专利战不能临时抱佛脚

最好能参与标准制定

台湾企业跑法院的次数越多,对于专利诉讼的法律攻防策略也越来越熟练。

曾和专利巨人IBM打成平手的台湾华硕公司技术长吴钦智认为:研发专利没有捷径,不一定要求高明,而是要求实用的专利。

吴钦智建议,除了基本功要练,专利布局不能临时抱佛脚,不能等到要用了才去买,平常就要随时注意研究机构或大学是否有好的专利可以收购。而在制定标准时,积极卡位也是一招。

曾亲眼目睹韩国企业在标准设定会议上的积极举动,让吴钦智印象深刻。韩国厂商在参加标准制定的会议时,都带着专利律师一起去,事先模拟所有可能的情况,一旦决定使用哪一种标准,就通过网络立即向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递交临时专利申请。因为美国的临时专利申请制度,不须花时间填写专利范围,申请人还有一年期限可以准备更完整的专利说明书。

台湾政治大学智慧财产研究所名誉教授、现任盘安智慧财产教育基金会董事长刘江彬呼吁:不论是自行投入研发,或是培养专利律师与工程师团队收购合适的专利,甚至主动参与标准制定,业者都需要体认的是,大环境已经改变,专利不仅是商战的手段,更有越来越多的智财公司不生产产品,专门靠专利收取权利金营生,企业随时要准备对付“专利流氓”或“专利蟑螂”的骚扰,以前还可以单打独斗,现在一定要组织联盟,专利银行虽然晚了也还是要做!要赶快把力量集合起来!

在专家的眼中,目前台湾企业的专利能量,连要保护自己都还有难度。面对全面开打专利商战中,台当局和民间企业都要认清现况,只有群斗,胜算才大!

找专利授权公司帮忙

专门协助打专利战

说起“专利流氓”或“专利蟑螂”,其正式的名称是专利授权公司,它们专门靠着贩售专利或从事专利授权来过日子,在业界已行之有年。不同的是,过去它们多是一些个人或是小公司,主要进行专利讹诈活动,如今却向大型企业化发展,大规模地向全球各地的研究机构和院校买进技术专利,辅以内部的研发资源,再把这些专利以多种营运模式换成银子。对于它们而言,专利不是用来生产实体产品的,而是生财的唯一工具。

这类公司中最有名的就是位于美国硅谷的高智发明(Intellectual Ventures),其创办人为南森·麦尔福德。该公司2011年营收约为7亿美元,但两次募资,却拿到总计75亿美元,包括苹果、雅虎等多家美国大企业都是幕后股东,靠着专利授权大旗,在全球科技业到处兴风作浪,连微软和英特尔公司都惧怕它三分。

可别看不起专利授权公司这种新玩意儿,当中不乏名门之后。麦尔福德是微软前首席技术官(CTO),2000年创立公司后,标榜要协助全球2000名发明伙伴,把知识结晶,也就是专利,化为实质货币,他也因此被美国媒体封为“硅谷最令人害怕的人”。

尽管宏达电、三星、RIM等国际大厂已是高智发明的客户,但走访台湾企业界,对高智发明的评价却有所保留,这或许与该公司近期大兴诉讼有关。例如2011年5月,高智对日本尔必达(Epida)、韩国海力士(Hynix)提出存储器芯片技术专利侵权诉讼,顺便也把这两家公司的客户与销售商,包括台湾宏碁、美国惠普、戴尔、沃尔玛等总计10余家企业一并给告了。

据美国媒体报导,高智现有的3万多项专利中,只有1000余项是内部开发,其余都是买来的,彻底让专利成为金融商品。为了换来大笔银子,高智的业务人员每年非常勤快地越洋造访台湾个大科技厂商,频繁地询问是否愿意成为高智的会员,接受该公司提供的专利协助。

靠着提供专利保护,高智2010年营收据称达7亿美元,是台湾股王大立光公司同期的1.7倍。但前者只需募资、四处搜购专利,后者却要多年经验累积,还得投入大量制造成本,无怪乎高智发明在金融市场到处吃香喝辣!

两相比较,2011年5月在美国挂牌上市的另一家专利授权公司RPX,似乎对台湾企业就亲切多了,至少宏达电子法务长雷忆瑜就曾对法律界朋友说过:“RPX真是太好用了!”据宏达电子内部人员证实,2011年才开始与其合作的RPX,的确已经帮助解决了好几桩令人烦恼的诉讼案。RPX标榜不会以兴讼胁迫客户与之合作,还会替特定会员购买需要的专利。

有趣的是,RPX执行长阿姆斯特与友人共同创业之前,原本是高智副总裁,对这种特殊营运模式早已摸透。公司网页更以“今日,专利诉讼是一种营运模式”的警语,提醒会员加入保护圈的重要性。

虽然RPX营运规模仍小,但投资市场对专利授权营运模式有多看好,从以下数字可窥知一二:RPX公司在美国挂牌后,股价一度高达31美元(约合新台币900元),近期也还有约24美元,与宏达电子股价相当;但RPX的本益比却逼近56倍,远远高于苹果的14倍,或是宏达电子的10陪。

据业内法律实务统计,就算是美国一流大企业,拥有的重量级专利数也只占其全部专利总数的2%至5%。而苹果起诉宏达电子,一次就拿出20个专利。按这一比例概算,稍具规模的企业手上至少要有1000项专利,才能做到基本的防卫。

若企业要养1000项专利,在美国、中攻大陆和台湾三地申请的整体费用,包括申请费、代理人费、规费、年费(至少缴交7年)等,每年花费至少要新台币2.15亿元。如果是IBM、三星电子这类数量庞大的专利怪兽,一年就要吃掉数十亿元。这可不是每家公司都受得了。以台积电集团旗下的创意电子公司为例,这约为当年获利的三分之一,实际上根本不可行。难怪英业达法务长张乃文要说:“专利战是给专利多与钱多的人玩的!”

可怕的是,不投资麻烦可能更大!如果不幸成为被告,又无法和解,美国地方法院整个程序诉讼费用约为1亿元新台币,判决赔偿金额越高,总花费也越高。但最麻烦的是,长达3年至5年的时间得身陷这宗诉讼案中,无形花费与精神压力远高于实际金额。

若被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起诉侵权,审理期虽仅约一年半,但光律师费,起跳价就约500万美元(约合新台币1.5亿元)。简单来说,美国诉讼费用约是欧洲的10倍,欧洲又是台湾的10倍。

曾任职威盛的张乃文回忆,10年前英特尔在英国对威盛提起诉讼,威盛委任英国一流律师事务所,滔滔不绝雄辩3天,加上事前准备7天,那位号称全英国最聪明的律师,短短10天拿走约新台币5000万元的高额报酬。无怪乎宏达电子财务长容觉生在法说会上被问及诉讼费用时,多有闪避不愿正面回答,甚至要求投资人留下联络资料,会后再联系。宏达电内部则透露,这是个天文数字。

所以,要上专利战场前,还是先看看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银弹吧!

台湾女法律人才

从被动防御变主动出击

美国高科技企业的法务长,几乎全部是男性天下;而台湾岛内企业却有不少女将扛下重责,迎战苹果、英特尔等难缠原告。

前文提到的王雪红,堪称台湾最有国际专利战经验的科技业大老板,她一手培养出两任股王:威盛电子与宏达电,两家公司不仅都曾是股王,还各自被全球龙头科技公司英特尔和苹果盯上而缠讼多年。

王雪红在面对苹果、英特尔专利战争时,最倚赖的两位女法务长,也成了台湾最富国际专利战经验的战将。

雷忆瑜,一个读者陌生的名字,这两年却成了专利法界的焦点。同业笑称她是台湾最富的法务长,因为她所任职的宏达电子公司,正与全球最著名的苹果公司激烈缠讼当中。宏达电子光是2011年上半年每股就赚进38.13元新台币,自然也能提供雷忆瑜足够的银子打这场官司,战线从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地方法院一路延伸到英国。

由于银子充足,雷忆瑜不仅可以动用3家顶尖的国际法律事务所,宏达电子现在的法务部门编制,更是2008年时的4倍之多,增长惊人。遇上苹果这个大麻烦之前,从代工跨足品牌的宏达电子公司,同时间进行着20多起专利诉讼,早已是家常便饭。与苹果缠斗之后,所有的诉讼战略更由雷忆瑜策划和发动,获得执行长周永明的完全信任。

然而,长达三年、兵分多路的法律攻防,压力不分昼夜层层堆迭,个中滋味只有打过国际专利大战的人才可以体会。在雷忆瑜同事的眼中,面对苹果的起诉,她都是一贯的冷静,没有改变,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宏达电子毕竟是台湾企业,过去雷忆瑜都是被动地防御;现在她不仅主动反击,而且反应速度越来越快!

雷忆瑜的老上司、环球商务法律事务所主持人陈家骏对她的评语是“天生就是当律师的料”。在陈家骏麾下工作时的雷忆瑜,才从台湾大学毕业不久,遇上的第一宗大案子就是英特尔同时对台湾多家企业提起诉讼,应诉过程中雷忆瑜处处展现她对国际法和技术专利知识的高度掌握。

如果说,雷忆瑜聪明外显、精明干练,她的学姊——2004年底由威盛法务长转任英业达法务长的张乃文,就是外柔内刚的对比。

尽管个子娇小,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张乃文却曾带领威盛,熬过与英特尔长达4年多的官司,从美国打到中国大陆、台湾、英国、新加坡等。她丰富的国际诉讼经验,让王雪红钦佩不已。

回顾10年前威盛与英特尔的激战,张乃文很威慨地说:电子产业真是三年一变,当年怎么也想不到,苹果竞然会打败微软!不过她更担忧的是,环境变了,之前得以偏安的台湾代工业,如今暴露在专利战面前的风险也升高了。

张乃文解释,以前代工企业不会遇到的问题,以后恐怕都会遇到。过去品牌客户会帮代工企业协调取得授权或解决侵权纠纷,也会负担大部分授权费用;但现在品牌客户自己就有解决不完的专利诉讼,获利率不断下降,自顾不暇,台湾代工企业完全得靠自己了。

在威盛与英特尔和友讯等官司了结后,张乃文离开威盛,转往笔记本电脑代工企业英业达。这几年,张乃文专心建立英业达的专利“军火库”,现在英业达的专利数已有1.1万件,多年蝉联台湾专利申请数排名的第三名,超越联发科技、华硕、台达电等大公司。

推动知识产权布局

事实上,台湾科技业早年以代工为主,在外销市场闯出一片天,写下台湾经济奇迹,但过去依赖客户市场、订单的结果,所谓的研发多数只是制造技术的改善,对于原创性、创新式的专利明显不足,导致知识产权逆差越扩越大,样样得付专利使用费的结果,形成台湾高科技产业毛利低的重要原因。

面对焦急的厂商,台湾“智慧财产局”局长王美花在去年12月召开的“第九次科技会议”上表示:未来将推动培育产业专利技术人才,因为光有产业知识还不够,还必须整合专利概念、专利检索或外语能力,如何把创新技术化为文字,写成专利权,也是一门大学问。

台湾“国科会”主委朱敬一在此次会议中,针对知识产权布局提出几大措施,包括“防守性地雷布阵”,以知识产权专利建立“防火墙”,让国外大企业非得踏进来、付给台湾专利使用费,并培训专利工程师,设立知识产权公司,协助台湾厂商对侵权者提起诉讼。

另一大措施是在产业层面策略布局,推动技术研发、策略性集资购买知识产权;还有高风险早期投资、偶发性创意投资、全民知识产权环境等策略。朱敬一认为:要建立全民知识产权环境,加强知识产权教育,产业应创造自己的模式去对抗别人的模式。

清大材料工程系教授彭宗平就此评论说,目前台湾真正有用的专利恐怕不到百分之一,但却没有看到“盘点”这个关键字。他建议由管理顾问公司帮忙,整理各单位的专利。台湾政治大学科技管理研究所教授吴丰祥表示,台湾很早就想推动知识产权服务业,但碰到各部会本位主义,“工业局”、“经济部技术处”、“教育部”甚至“国科会”权责不清,可能须更高层级的“行政院”来整合各部会。

台积电前技术长、中研院院士胡正明则指出:在知识产权布局上,台湾的资源分配过分强调新兴产业,却忽略支持经济的资通讯、机械、化工材料等产业,等于是“为了抓天上的新兴产业,把手上的大鸟放掉”,他呼吁重新思考资源分配,建议台当局应加强知识产权教育发展,因为台湾高科技产业发展目前已到了关键时刻,能否找到一条安全走出去的道路,攸关企业生存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