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志：现代农业离不开交流合作

赵永志，研究员，现任北京市土肥工作站站长，农业部耕地质量建设与管理专家指导组成员，中国品牌农业产业联盟专家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土壤学会副理事长等 。主持试验示范推广了利于农业产业提升、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等重点技术项目30多项。以葡萄等高效经济作物反季节栽培技术为例，创造了北方地区冬季生产葡萄的历史；其中圣诞玫瑰栽培技术，圣诞期间采摘上市，延续到第二年1月份，2003年每亩增效就高达万元以上。

针对北京耕地资源紧缺的现状，提出了提高耕地质量弥补耕地资源不足，大力发展低碳农业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每年确定10多项具有先进性、实用性和高效性的土肥技术加以示范推广，为都市型现代农业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技术支撑，有效地提高了我市农业科技水平。一是破解了粮食增产与环境保护的两难课题，以测土配方施肥为例，2006-2011年累计推广应用2220.77万亩，农作物增产97.89万吨，增收节支18.08亿元，节肥6.43万吨，减排CO. 23.74万吨，专家称之为发展低碳农业的重要技术之一；二是农民从盲目施肥转向“精准施肥”；三是实现了农业技术服务方式的创新；四是探索出农业技术推广新机制；五是探索出在法律薄弱的情况下的肥料管理方法；六是初步建立起“北京数字化土肥”；七是提升了基层科技推广能力。

2000年以来，主持部市级重点科技项目30多项，获部市级科技成果奖16项，其中一等奖5项，二等奖8项，实用发明专利3项，主持或参与多项农业标准制定，在国家级重点刊物发表论文50多篇，出版技术专著和培训教材19部。

现代农业发展要先进科技及先进理念支撑

赵永志指出，步入当下，农业的发展、产业的进步，确实到了一个需要科技创新、需要科技成果进一步转化、需要进一步建立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的时候了。

与传统农业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状态不同，步入现代农业的发展阶段，需要更多地考虑市场的需求，不仅考虑国内市场，还要考虑国际市场。可以说，农业是整个世界经济的晴雨表，如果一个大的农业国家出现了“感冒”，那么世界经济就会“打喷嚏”。

作为基础性的农业，其实是连带着许多其他产业的，如果农业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好多好多行业。对于农业的发展，一定考虑大背景、大环境，对于中国农业而言，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可以说没有农业，就没有其他产业的良性发展。赵永志说，现代农业产业的发展除了科技的作用外，还应该有先进的理念，即要用现代的思维指导我们的现代农业。

首先，要有市场化的思维。农产品进入市场并最终赢得市场，一定要开创品牌。品牌的塑造一定是靠技术来支持。我们的眼光要放得宽广一点，农业产业要走向世界，势必要加强我们品牌的树立，即使就国内市场而言，我们也不能认为国内市场仅仅是自给自足，就不需要技术支持——这是非常错误的观念，没有品牌，我们的产品就没有市场话语权。

其次，要有规模化发展的思维。在建立科学技术标准后，农业产业的发展壮大还要不断完善许多支撑体系，最重要的支撑体系是技术支持体系，比如良种化、土肥植保栽培技术、农机化技术、 信息化技术等各方面的技术应该不断完善。而完善这些技术，就需要科技创新。就目前而言，我国农业科技技术相对比较落后，虽然在单方面有很多领先的技术，但综合的技术仍与发达国家有差距，这就需要我们不断地完善和提高。

再次，需要一个良好组织管理体系。关于农业的发展另一个关键的因素是政府的组织规划、组织推动、政策引导、扶持与激励。在先进技术、先进理念等的接受方面，如何引导农民并让其接受认可，这些工作需要管理部门来做，所以，农业其他领域的发展还得需要政府部门利用职权优势在宏观上进行引导和落实。

第四，企业方面的技术物化体系也要不断完善。科学技术要真正走向实践并转化成现实生产力，必须做好把复杂技术简单化、实用化、可操作化的转变，这样离不开企业。

第五，还要有一个评价考核体系。农业发展得好不好，为了长远发展如何去规划未来，都需要一个科学的评价。对于我们的评价指标，应该更多参考生产实践，更多的站在农民自己的角度去做出我们的评价。评价有利于我们不断作出调整，还有利于我们在走向农业强国的征程中少走弯路。

最后，不管技术体系还是组织管理体系，都需要人来做，所以还得有人才体系的培育和发展。农业领域需要各种方面的人才，但最重要的是需要实践性的人才。即便是理论技术人才，也要真正走进农村、走进农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学习到鲜活的东西。农业的发展最终离不开综合性的人才培养体系的良好发展，只有建立了真正有实践经验的人才梯队，才能保证我们的农业健康可持续的发展。

不同的部门组织、不同人员结构组成整个大的农业体系，如何让整个体系很好运转，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我们用现代的思维方式做指导，在落实我们农业人才培育的同时，不断深化我们的技术体系，不断地向规模化现代农业转型发展，不断完善我们的组织管理体系以及其他相关的配套支持体系。

科技提升应该加强合作交流

中国要发展现代化农业，要在世界上有我们的话语权，需要加强国际交流合作，需要我们有拿来主义，在借鉴中完全可以把适合我们发展的先进技术和经验引进、吸收并消化。其中，台湾地区的农业有不少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赵永志说，已经计划在今年11月份组织一个考察团去台湾学习和交流。目前，我们北京这边的农业方面跟台湾地区的交流还不是很多，只是以前去福建的时候，感受到台湾那边有些东西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有很多特色的农业，加强与台湾地区科技文化交流必定可以推动海峡两岸的农业发展。

对于合作交流，赵永志介绍了这几年他们取得的成就。他说，他们土肥领域在国际间在合作交流方面已经迈出了不小的步伐，他们一直坚持采取“走出去引进来”的发展理念，请英国、德国、荷兰等农业技术专家来交流讲学。同时，我们也把这边优秀的专家送出去，让他们去学习好的经验、技术，通过对发达国家先进生产过程的切身感受来不断提升他们的理念，这样培养出来的技术人才对我们自身农业的发展大有裨益。

作为北京的农业，赵永志介绍，在从过去强调生产逐渐走向多功能化农业发展的征程上，科技创新的支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科技的发展，虽然首都有着得天独厚的科技优势，但我们还是抱着虚心的态度，不断地跟国外合作，不断地丰富我们对技术的多样化需求。同时，他认为在首善之区，更应该把北京农业搞好，北京农业不但是对首都起着基础保障的作用，对全国来说，也是一个典范作用。其中科技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这就要加强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交流合作。发展高科技，才能拿到更多话语权。

赵永志强调，一定要走出去，这样才有利于推动技术的进步，推动我们观念的革新，因为先进的农业观念非常重要，尤其是在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粗放农业向精细农业转变以及高投入高污染向低碳绿色有机农业转变的关键时期，先进的观念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交流中可以学到先进理念

赵永志强调，既然传统的高投入、高污染农业向低碳绿色的生态农业发展的趋势不可阻挡，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科学地迎合这一趋势呢？这需要我们虚心地学习，和更加注重生态、注重低碳发展的发达国家交流合作，将那些适合我们发展的先进理念拿过来为我所用，这样才能对中国从农业大国走向农业强国有所帮助。

发展低碳农业，也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内在需求。赵永志解释，地少人多是我国的基本国情，尽管中央实施了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但受社会发展与自然环境变化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耕地资源减少的趋势不可逆转，国民经济建设必定要占据一定的土地资源，耕地减少除经济建设占地外，还有风化、沙化、水土流失、盐渍化等自然因素以及社会经济活动因素。对于北京来说，走都市型现代农业是潮流与趋势。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是融生产、生活、生态、示范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现代化大农业系统，目标是形成优良生态、优美景观、优势产业、优质产品。持续满足整个社会日益增长的对优质农产品的需求，是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重要功能之一。而这种“持续满足”，是以具备一定可持续利用的耕地资源作保证的。由此可见，在我国，特别是在北京，耕地资源逐年减少的趋势很难改变。因此，我们必须通过提高耕地质量，弥补耕地资源不足，在吸取国外先进经验的基础上，大力发展低碳农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根本要求。

但对于低碳理念，赵永志有跟学术界观点不大相同的看法，他更认为低碳主要是降低能耗，提高效率，不是简简单单地减少二氧化碳。二氧化碳是光合作用所必须的，有人说无碳化生活，这个不准确，我们很多地方都是需要碳的，我们吃的很多东西就是碳水化合物。更科学的说法是尽量的减少农药，减少激素，从而减少污染，减少化学原料，同时要注重提高效率。

结合首都的实际，赵永志认为北京一个重要的特点是耕地数量少，在土地数量有限的情况下，既要保证北京农产品的基本供应，又要保证生产的需求和建设世界生态农业的要求，因此，要推进种养结合的模式。种植业的发展和优质农产品的产出，最大的要求是良好的耕地环境。单一的化肥不能保证健康的土壤质量，需要有机肥料和无机肥料的结合，而有机肥料的重要来源是养殖业的畜禽粪便。畜禽粪便如果不合理资源化处理会对环境造成很大的污染，种养结合的模式就为生产畜牧产品提供空间，把畜禽粪便加工处理，比如可以加工成沼气和有机肥等等，在变废为宝的同时促进了低碳农业的发展。

低碳农业发展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循环利用模式。例如我们用的蔬菜会产生大量的残菜叶，如果处理不当，腐烂后会造成环境和大气污染，不符合北京市生态农业美化环境的要求。如果把这些残菜叶放入设计好的小型发酵池中发酵，产生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碳是大棚种植所必须的气体，能促进光合作用，提高作物的产量和品质）可用于大棚种植。发酵后产生的渣液可以作为有机肥料循环利用。

北京食用菌消耗量很大，是北京市的重点产业，生产的同时产生大量的蘑菇渣，之前都作为废弃物抛弃，但实际上它是很好的有机资源，把它进行无害化处理之后有机质含量非常高。这种类似的循环模式在北京京郊有一百多个示范基地，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另外，高效模式，也是低碳农业的一个重要方面。所谓高效模式就是要尽量减少资源的投入，提高资源利用率，测土配方施肥就是高效模式的典型。测土配方施肥，首先要了解土壤状况，要清楚不同作物的不同需肥规律，就像食品营养学中的营养配餐一样，我们根据不同情况，为土地和作物配备“营养餐”，以达到提高化肥利用率的效果。相对欧美等发达国家，我国化肥利用率普遍偏低，测土配方施肥大大提高了化肥的利用率，具有高效、快捷、简单易行的特点，基于此，测土配方施肥已经作为一项可持续发展的技术被纳入中央一号文件。

生态模式也是非常重要的发展理念。北京市的大气扬尘污染很大一部分是由本地的裸露农田引起的，冬季是最容易裸露的季节，农田覆盖，比如种植绿肥是比较合理有效的方法，这种方法一举多得，既可以减少扬尘，又可以将绿肥翻盖到土地中，充当养分，还能起到京郊农业美化环境的功效。

当然，很多好的方法和理念是我们在发展实践中不断摸索出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一部分先进的理念、先进的技术则是在和其他国家、地区的交流中不断感悟到的。当然，这些理念都是在实践中会不断调整和不断完善，在和发达国家交流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地将最新的理念转化成我们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进而来调整我们的发展规划和发展理念。只有这样，低碳农业才能最大程度上产生社会效益，才能更好地保障我们都市农业的生产功能、生态功能、生活功能和社会功能。

先进理念才能造就好技术

只有具备了先进的理念，才有创新技术的思维和意识。

正是在先进的理念的引领下，赵永志带领着北京土肥工作站的团队，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创新，他们所倡导的测土配方技术几年来已经产生了难以估量的社会效益。北京自2006年实施测土配方施肥工程以来，技术应用率在90%以上，累计推广面积2222.77万亩，累计增产农作物9.78亿公斤，增收节支18.08亿元。这样一组数据可以直观地表明测土配方施肥技术的巨大威力。

按照赵永志的说法，北京的农业注重发展高端产品，所谓高端产品那就是说一定是优质的、一定是绿色安全的、一定是鲜活的，土肥工作就是按照这样的标准来提升技术水平的。发展高端并不是一句空话，随着北京都市现代农业的快速发展，赵永志和团队探索并推广的测土配方施肥技术为北京的特色农业提供了很好的技术支持。近几年来，推出了一批鲜活、优质的高端农产品，如“配方樱桃”、“配方金桃”、“配方苹果”、“配方草莓”等。这不仅满足了市民的生活需求，也极大地提高了农民的收入水平。

赵永志介绍，北京市启动测土配方施肥项目以来，结合京郊农业的特点，采取对配方肥价格进行财政补贴等多项措施，狠抓测土配方施肥技术到位率和普及率，形成了与京郊农业生产实际和农民科技文化水平现状相适宜的测土配方施肥技术推广模式。自2006年以来，北京市土肥站组织北京市9个主要农业郊区县全面实施这项技术，通过以“免费测土、免费配方、免费发卡和免费培训”为主要内容的四免费服务，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实现了该技术在全市主要作物上的全覆盖，大大推动了北京市都市型现代农业的进程。

赵永志介绍，只有像测土配方这样好的技术支撑，土肥工作在都市型现代农业发展中才能起到关键的作用。他解释说，从都市型现代农业发展的内涵与要求方面来看，科技作用是首当其冲的。他认为都市型现代农业发展是以首都社会经济建设整体发展为蓝图，以首都功能定位为依托，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现代发展理念为指导，以政策支持为引导，最终必须的落实到科技服务的支撑上。

这样，以现代新型农民为主体，在积极开发生产、生态、生活、示范等多种功能的发展要求上，才能有效地转变农业发展方式，促进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最终实现数量、质量和效益的统一，确保农业又好又快地可持续发展。特别是在建设世界城市的过程中，科技优势才是保证北京都市农业保持其独特的品质与优势的关键，这样才能在发展高效农业、生态农业、循环农业、景观农业和科技农业上做到领先和示范作用。也只有充分利用技术，才能够将北京的农业带向一个以优良生态、优美景观、优势产业、优质产品为目标，走精品、高端、高效、生态、安全、绿色、有机之路，铸造生态品牌、绿色品牌、特色品牌和国际品牌。在技术保证的前提下，通过观念创新、制度创新、政策创新、机制创新、技术创新和服务创新，加速都市型现代农业建设与升级，从而打造出一张亮丽的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名片。

另外，赵永志还强调，在关注科技创新力度的同时，还得加大科技成果转化力度，特别要加强现代土肥工作理念创新、工作思路方法内容创新、体制机制创新、关键技术产品创新、推广服务模式方式创新，不仅要切实解决好关键点、热点、重点问题，更要解决好普遍难点问题，为不断提升都市型现代农业的综合生产能力水平、生态景观服务水平、食品安全水平、社会服务水平和农业产业升级、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做出更大贡献。

最后，赵永志强调，虽然这几年中国的农业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但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农业还比较落后，尤其与发达国家的农业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未来更需要加强交流合作，现代农业的发展绝对不能够固步自封，而是需要一个更开放的心态“走出去引进来”。具体到北京土肥工作，赵永志说，我们在技术引进、学术交流上也应该为全国树立起一个典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