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的心》和《黑猫》中讲述人的心理人格分析

内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四川 内江 641100

摘要：《泄密的心》和《黑猫》是爱伦·坡的心理小说，他描写讲述人不断变化的精神状态、内心的蜕变、犯罪心理，以达到预期的效果。本文以弗洛伊德的心理人格分析方法解读《泄密的心》与《黑猫》中讲述人的犯罪心理。

关键词：心理人格 泄密的心 黑猫 讲述人 分析

爱伦·坡（Allan Poe）一生写了七十来篇短篇小说，其创作手法多样化，都具有不同的特征，但他对感觉和心理抱有浓厚的兴趣，写了许多独特的心理状态。《泄密的心》（The Tell-Tale Heart）和《黑猫》（The Black Cat） 就是其中的两篇。《泄密的心》的讲述人即凶手把杀人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办案的警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被杀老人的心跳声让他忍受不了，不得不向警察交代了罪行。《黑猫》的讲述人无缘无故地虐待并杀死自己心爱的黑猫和妻子，墙壁里发出的声音使他的罪行暴露。本文以弗洛伊德的心理人格分析方法解读《泄密的心》与《黑猫》中讲述人的犯罪心理。

在《泄密的心》中，讲述人心理人格中的自我控制着本我的行动，所以他是多么聪明、多么谨慎、多么有远见和多么地镇静做着他要做的事情。每晚十二点，他就会慢慢地打开老人的门，然后他会静静地、 巧妙地把头塞进门。就这样，他有时会花上一个小时。一连七个晚上，他都是这么小心谨慎地开门，然后进入房间，拉开灯，拉到只留一道细细的光落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上。次日清晨，他会走进这位老人的房间，热诚地和他说话。到第八天晚上，讲述人的兽性大发，决定杀死老人，这样本我就可以得到满足。他说：“一想到这个我真就偷着咯咯地笑”。他快乐地、毫无顾及地做着一切。当他看到那阴森、可怕而蒙着一层雾的眼睛时，他恼羞成怒。“突然间，一种低沉的、闷闷的、很短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朵” ：那是老人的心跳声。他等待着，听到的心跳声刺激着他，让他感到无法控制的恐惧，因为那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大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位老人的心跳声太大，恐怕邻居听到。讲述人自我受到外界的影响，意识到自己要犯罪，但心理能量的消耗无法压抑、制约本我的欲望和冲动，本我一味追求满足而不受伦理道德的约束。他把老人拖到地上，用床垫盖住，把他捂住，慢慢地心跳停止了。他肢解了老人的尸体，一点血迹也没有。“我警惕性太高，一个盆子就装下了一切。哈！哈！”伴着讲述人狂暴的笑声，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自我和超我完全分裂。肢解并清理完成后，讲述人小心撬开地板，把肢解的尸体埋在下面，并非常巧妙地恢复了原样。凌晨四点，他干完了一切，正处于中邪般的快乐中，正庆祝自己的胜利，这时，门铃响了，警察来调查晚上尖叫声一事，怀疑有人犯罪。讲述人轻轻松松把警察迎进屋里，因为再也听不到老人的心跳声了。他让警察好好检查了整间屋子。随后，他请警察坐下休息，把一把椅子搬到了房间，而且就坐在“那个地方——我杀害的人就躺在下面呢！”警官确信这房子与尖叫声无关，于是坐着闲聊了起来。此时的超我指导自我管束本我的非理性行为，所以讲述人听到了什么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他焦躁不安，再也无法忍受那恐怖，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在利用我的恐怖来捉弄我……但是无论什么都比受那种折磨要好过！”实际上， 讲述人的“超我变得更加严酷，它欺负、玩弄那可怜的自我，侮辱并虐待它，以最可怕地处罚手段来加以威胁，……并且在等待时机，以便在力量强大时爆发出来……超我把最严厉的道德标准加诸于无依无助的自我身上，自我在其淫威之下可怜兮兮……”这是超我按照至善的原则以痛苦的责难来处罚折磨自我，使自我因为做这些事深感悔恨莫及，他尖叫着向警官承认了一切：“我承认是我干的！——撬开地板吧，就在这儿，就在这儿！老在这儿跳的就是他那可怕的心脏！”

《黑猫》讲述人曾经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对人和动物都很温顺、善良，很有人情味。他特别喜欢动物，父母娇惯他，给他弄了许多不同种类的宠物。而且，他很幸运，娶了一个也喜欢动物的女人。他们养着许多动物，其中有一只黑猫，名叫普鲁托。普鲁托是讲述人最喜欢的动物，多年来，他们之间有某种非常特殊的关系。然而，突然间，讲述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脾气、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在他有一天喝得烂醉回家时得以体现：他幻想着那只心爱的猫逃避他，于是就揪住猫的脖子，用一把铅笔刀挖出了它的一只眼睛。黑猫的伤慢慢好了，但它总是故意躲避他。由于黑猫继续躲避讲述人，他的邪念站了上风，“正是灵魂里这种深奥难解的、偏要跟自己过不去的渴望，正是这种为暴力而暴力，为干坏事而干坏事的渴望。”突然有一天早晨，讲述人用一根绳子冷血地套住了那猫的脖子，把它挂到了一棵树枝上，挂上去时，他还眼泪汪汪。对自己的恶行，他感到内疚，因为他知道那猫爱过他，他没有理由伤害它。“我心中觉得忍不住想做某些会使我快乐的事情，但是却由于我的良心不允许而加以放弃。或者，我让自己受过分强烈的快乐期望所引诱，而做一些良心之声所反对的事情，等到做完之后，我的良心以痛苦的责难来处罚我，使我因为做这些事而深感悔恨莫及。”就在讲述人干下残忍的暴行的当天晚上，他家的房子被烧了，夷为平地，一切都被大火吞没了。第二天，讲述人去看这座房子的废墟，看见一群人围在那儿，有一堵墙还立在那儿，可能是新近才抹过灰泥、还是湿的缘故。那是紧挨着讲述人床头的那堵墙，在墙上露出一个庞大的猫的形象，脖子上还带了根绳。他认为有人发现了这只猫的尸体，把它扔进了着火的房子，想唤醒他。燃烧的房子、别的墙体的倒塌和尸体散发的阿摩尼亚气构成了那副雕像。这说明自我受到外界的影响，受超我的指导约束本我。一连好几个月，讲述人都无法摆脱那猫的幻影。一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看到了一只跟普鲁托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猫，只是它胸部上有白毛。一打听，没人认识那只猫，于是他把它带回家。那只猫成了他和妻子的最爱。然而，讲述人的邪念很快改变了他，猫对他们的依恋使他厌恶和烦恼，他开始讨厌那只猫。本我固执不化、冥顽不灵、顽抗到底。自我为本我所推动，受超我所限制，为现实所排斥，不得不承认其软弱无力而崩溃。一天，讲述人和妻子去地窖，那只猫差点把他绊倒，他抓起一把斧头就朝那畜生砍了过去，但被妻子伸手阻止了，他挣脱了她的手，一斧头砍进了妻子的脑袋。他对这突发的可怕行为毫无心理准备。讲述人绞尽脑汁考虑藏匿尸体的办法，最后决定把尸体围砌在地窖里，因为紧挨着墙壁那个凸起的烟囱可以掩盖藏尸体的地方。讲述人把尸体砌进了墙里，收拾得谁也看不出破绽。下一步，他要处死那惹祸的猫。奇怪的是，那猫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天过去了，讲述人肯定那怪物——猫彻底消失了，他现在可以睡个好觉了，尽管灵魂上还压着一桩杀妻案。仿佛超我丧失了其所有力量，或溶入了自我之中，自由、兴奋激昂的自我正使自己沉溺于真正毫无顾忌、毫无限制的所有各式各样的满足中。第四天，一群警察出人意料地来了，对房子进行了严密的搜查。此时，讲述人过于自信，丝毫没有慌乱，他很满意他能如此巧妙地藏匿他的罪恶行径，所以，他对警察的搜查表示欢迎。尽管如此， 讲述人自始至终都在经历着心灵的煎熬， 因为他本性中的善与恶一直在发生冲突，进行着激烈的抗争，这就是自我和超我有关的道德焦虑。每当他折磨心爱的黑猫时， 禁不住泪流满面， 心中充满痛苦和悔恨，然而，由于恐惧、焦虑，他用手上的棍子狠狠地敲打着“埋”着他妻子的砖墙，“坟墓里出现了回答”。 开始是婴儿啼哭的闷闷的嘶哑声，但很快就成了“悠长的高声的连续的尖叫声，绝对的妖异，没有丝毫人味！那是一声哀号，一种凄厉的尖叫，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狂妄，好像只能是从地狱里发出的——既发自被打入地狱者的痛苦的喉咙，也发自因有人堕入地狱而得意洋洋的魔鬼的喉咙。”警察立即开始拆了砖墙，他们发现：尸体腐烂得厉害，那狰狞的畜生就蹲在已经腐烂的头上。“正是它玩花头引诱我杀了人！”从表面上看，讲述人还在为自己犯罪找借口，实际上，讲述人人格中的超我战胜了本我和自我，它以罪恶感处罚自我，使其罪行暴露。“道德上的罪恶感，乃是自我与超我之间的紧张表现。”

爱伦·坡对《泄密的心》和《黑猫》的讲述人犯罪心理的描写，反映了他对人性和人的内心世界复杂性的兴趣，他认为任何人、在任何特定的时刻，都可能做出最荒谬、最可怕的事情来，每个人都可能在特定的时刻陷入疯狂。所以，一个健康的人格只有在健康的环境和教育影响下才能得到健康的发展，否则就会造成畸形的人格，产生大量的神经病患者。“人间最大的幸福，乃是人格之欢乐。”

参考文献：

[1] 董学文.西方文学理论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238.

[2] 坡著.爱伦·坡短篇小说选.孙法理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315，316，317，318，319，322，328.

[3] 弗洛伊德著.弗洛伊德心理哲学.杨韶刚等译.北京：九州出版社， 2003：278，276-277.

[4] 荣格著.荣格性格哲学.李德荣编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255.

（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外国语言文学研究中心”项目“爱伦·坡短篇小说研究”阶段性成果之一，课题编号为：SCWY11-06）

作者简介：罗德琼（1966～），女，四川内江人.内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英语教学及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