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阮直作品研讨会纪要

时 间：2013年11月4日上午

地 点：广西北海海滩大酒店·昊海厅

主办单位：广西文学院、《南方文坛》、北海作家协会

主 持 人：冯艺

冯艺（广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广西文学院院长）：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顾文、阮直作品研讨会，请来了那么多国内著名评论家、作家对顾文的散文、阮直的杂文进行研讨，这是我在广西文学界三十多年来，少见的学术规格如此高的研讨会，令我感动。

顾文是北海本土作家，阮直是从内蒙古移居北海的作家，两人都是中国作协会员，均从事文学创作多年，在国家级报刊上发表了大量的作品，著作颇丰，并经常入选散文、杂文年度选本，在国内有一定的知名度。我和顾文相识四十多年，当年我们一起写诗，进入中年后，顾文写散文，我读过不少。顾文的散文自然无匠气，充满自省的勇气；情感浓烈而克制，以悲悯的情怀观照人物，有慈悲心肠；文风真挚诚恳，平易淡雅，富有学养而不掉书袋。阮直的作品杂文在批判中充盈着悲悯情怀，在反讽中结缔着慈爱的善根，在调侃时不忘感恩之心，在幽默时流淌着悲悯之心，阮直的杂文不仅适合知识分子阅读，也适合大众的口味，文体上雅俗共赏。以上是我个人的感受，下面还是听专家的评论吧。

吴义勤（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顾文、阮直两人的创作值得重视。我先谈谈对阮直作品的印象。阮直的杂文以反讽的为主，但尖锐深刻却不刻薄。并把自己放进去，锋芒首先对着自己，以理服人，而不是单一的高高在上对别人的批判。他的作品忧愤深广，但出发点是爱，背后有浓厚的人道主义与大爱的情怀。阮直的文体活泼，幽默可读，很性情，文如其人。他很少用典故，不掉书袋，生活和时代气息浓郁。

顾文对易经的理解特别好玩，他的散文集我特别感兴趣的是他对人生世态的观察和把握，充满温情，幽默讽刺，充满烟火气。他的切入点很小，思考的问题却很大，看出作家批判背后的情怀、胸怀。他的文章语言俏皮，读了特别容易进入他的文本世界，没有隔阂。我特别感兴趣的是他写人的，常常寥寥数语就能抓住神韵，写建功、写蒋子龙……神抓得很准，对人的理解很深，他写到的每一个作家都写得很好。可谓散文笔触、小说效果。

阎晶明（《文艺报》总编辑）：一个地方的文风有共通性，与人的性格也有关系。这是一个面对大海的地方，作家的胸襟，作品的表达方式，与北方不一样。语言特别率真。写杂文、散文都很直接、朴素。他们作品的共同点是直白、不绕、不卖弄。其实，他们两位也有差异，不完全是文学功底的不一样，也有身份不一样。顾文是官员，写这个不写那个，能理解。他的特点是什么？见识和常情，他的作品表达的感情不越轨，不越位，而且文章非常生活化。

作为媒体人的阮直，则主要表达质朴的观点，直接亮观点。阮直写作是心底无私，也无顾虑。他的观点特别有意思。比如说《经典是不用大众阅读的》，我觉得这个问题特深刻。他的杂文亮点很多，坦率地说，一个杂文家是需要像阮直这样的：既“软”又“直”，柔中见刚。

施战军（《人民文学》主编）：读顾文的作品，你会感觉到在这个哲人的背后，站着一个诗人；而读阮直的杂文，你看到的则是一个目光清澈的智者，在他的心里站着一个天使。先说阮直的杂文。人民文学有个栏目叫非虚构，阮直的文章都是真实的，是思想者的真实。特别明了辩证。他的杂文跟我们现实文化状况贴得最近，他不是以深刻的片面取胜，他是深刻的持重。他没有故意要挑毛病，找碴，我觉得他表达的态度很中正，我们知道发牢骚比提建议容易得多，带着巨大偏见的假想命题，但阮直的杂文不走这一路，他让人知道什么是社会的公正，什么是人性与良知。顾文先生的散文，有写人物的，有回忆经历的，有情趣的洞见。他是一个特别有才识的人，才识和情趣是他作品的两个方面，我觉得结合得好取决于另外一个侧面，他是有情有义的。他写母亲、同事、文友等等，都很好看，给人启发。他对我们的文化、社会状况有一种忧虑，以温厚的形式来表现。更重要的是他的散文给人一种“修养成文”的感觉。他的散文是诗。

许敏歧（广西师范大学教授）：顾文的书我常看，我看了几十年了，没有一点陈旧的感觉，他青春的心还在，虽然人越来越成熟。今天我还带来他的一本书，这本书三十多年了，只要给人一点闪光，总有人读它，而且永远不会死的。文学这个精神家园还是要坚守。

陈建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我和顾文是三十多年的朋友了，他第一本散文诗是我写的序，他经历过不少磨难。面对现实，他找到了全新的表达方式，嬉笑怒骂这样一种方式，“话题所至，经史子集旁征博引，修齐治平滔滔不尽”。哪怕写小细节，写近乎黄色的笑话，也使我们想起社会的伟大，生活的粗俗，百姓的幽默，用调侃的方式写出深刻的道理，使他的文章有个性，有风格。

阮直在北海的发展、创作成就和个人努力有关，和宽松的环境也有关。北海很宽松很宽容，外地作家来北海，表现了北海的文化态度。这次会议是两位作家的研讨会，正如冯艺刚才所说，选一位本土作家，一位外地作家，从阮直身上体现了北海的精神。阮直的生活态度非常有文人的气节，作品也表现出一种“书生的骨气”，但又是以比较绵软的辩证的方式表达出来，正如杂文家朱铁志所评价的：又“软”又直。他对民生问题表达看法，同时是以委婉的方式，绵软的方式，以比较细致、通情达理的辩证的方式表达，我觉得很好看。阮直的文章看出秉性由衷、直抒胸臆又讲技艺。

潘向黎（《文汇报》首席编辑）：我说一点粗浅的感受。顾文先生我感觉非常有趣味，现在很多文章有工匠化的趋向，用技巧成文，缺少趣味，顾文的文章情趣盎然，能感觉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他的写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写作和生活水乳交融，他写了如何交友、处世、做人，这和他本人很书生、儒雅、多才多艺的形象很吻合。见面如文。

阮直作品我早年就拜读很多，很喜欢，他也是我们“笔会”的作者，我对他直面生活的勇气、韧性精神、文人操守很是敬意。他的批判精神总是表现得那么从容、淡定。读阮直的杂文，如战军所言你能觉出在智者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天使。

廖德全（北海市人大常务副主任）：顾文作品有几个特点。1.精灵。顾文是修炼成精，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无所不能入文。2.调侃。他的语言跟文章差不多，写文章俏皮活泼新鲜，是他的个人风格。3.思辨。他研究易经颇有成效，读完有很大启发，很有想象空间。4.跳跃。思想上跳跃，行文上跳跃，像画画的留白，跳上很高的高度，中间留个台阶给读者思考。5.平和。以普通作者的身份写生活中所见所闻，语言通俗、平民化。

阮直写文章有几个特点：多、勤、深、特。1.他大量写作，思想性、文学性、信息量都很丰富。他非常努力、刻苦，他很活跃，跟外界很多交往，很多人想不到的他想得到。北海因为有了阮直，北海在中国杂文界也就占了一席之地。2.深。跟顾文比，他偏重思想性。杂文不能不刻薄、批判、辛辣，阮直是充满理性的刻薄，语言有文学的形象性，才能表达出深刻的思想。3.勤。阮直勤于思考，他的杂文是关爱、人文的批判。对民族、社会、朋友、群体的关爱。4.独到。看到本质性的东西，视角独特，这与他大量阅读有关。

葛一敏（《散文选刊》主编）：建功主席在《之乎者也》序言第二段提到“朱雀之门”的典故，我觉得这本书的书名还是冒险，吸引人，读者也会带着挑剔的心理。很多章节给人惊慌的愉悦，阅读的颤栗。我在郑州也经常能读到阮直的文章，最近几年我作为编辑也很关注阮直的文章，篇幅精小，有思想的光芒，有才识，有灵魂的思考，我们也选发过他的作品。

刘晶（《杂文报》副总编）：北海人文气息和我们北方很像。顾文的《之乎者也》《浮生小记》很有意思。我很喜欢这种风格，让写作成为生活状态，我很喜欢记录生活的内容，和顾文一样。

我编阮直的作品也有十几年了，阮直是我们创刊时期的老作者了，因时间关系，我就说说阮直的文章的标题，杂文的标题是杂文的眼睛，读标题就能看出作者的智慧，如《那些腐败分子咋就不往咱这跑》《我宁愿没有成就，也不愿成就磨难》《提拔官员的标准不能低于大厨》等等，都是作者的智慧，深刻的见证，阮直的杂文是有着浓厚的学养，否则别想深入浅出。

顾文：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感谢大家，为我创作说了很多好话，鼓励赞扬的话。今后的创作还是得另起一行才行。大家境界之高，都是佛祖，我认为我的作品不好，但也不是最糟，这是我的自察。今后我多写，不是为了攥取，为了对得起大家。

阮直：惊动了中国作协的几大“巨头”，今天你们相聚在北海，围绕我和顾文的作品研讨，我都感觉“不真实”了。我虽然激动、兴奋、喜悦，但我心里更明白，这是“组织”在打造北部湾文学圈，我仅仅是其中一环罢了。你们在北海的片刻停顿，对我会是永恒的。三十年前，读陈建功的小说知道了北海，十年后，我成了北海人，如今在这片热土上生活了二十年，北海以大海的胸怀接纳我、扶持我。感谢北海，也感谢诸位。

冯艺：感谢各位专家对顾文、阮直的作品作了深刻独到的分析和评述，今天犹如一场文学与思想的盛宴，让作者与听者，尤其我自己，都受益匪浅，甘之如饴。谢谢大家！

（根据录音整理的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