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仁”本体的情感家园

摘要：情感作为中国人的本根与基础、中华民族的普遍心理结构是不可回避的重要哲学问题。中国的情感是通过保存、延续与升华而积淀成的民族情感家园，这种情感家园是人行为能力的深层依据，是人情感判断的深层结构，而这种深层结构与依据正是来源于儒家的“仁”。因此，仁在人性情感的意义上具有本体的意义。

关键词：“礼” “仁” 情感家园

中国的情感先是在居家条件下进行的情感体验，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的生命创造；又是在社会行为中的理性规范下自觉践行“礼的规范”的情感态度，而致于人生的通达；后在依据“仁”的内在准则而寻归个人的情感家园，达到人性的完满。先前谈儒家，多讲“仁”与“礼”，较少谈情，本篇则想要通过儒家对人性的反思，达至人的真性情的恢复，主张以“仁”为本，“礼”为方，重拾当代人的情感家园。

一、 “居家创生”的情感体验

中国思想注重情感体悟，情中包含的是人的全部精神。中国人的情感首先是一种有私的情绪性、动物性的自然情感，但如若仅限于此，那此情感便显得毫无不同；中国之情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是无私的、超越动物性的善恶情感，它不是以个人主体为重，而是以对方及双方关系为重。这种情感首先源于“家”。“家”在中国的地位不容小觑，它是中国人的根。[1]中国人无论说话做事都需要情感认同，即来自异己的肯定性评价，这些异己的评价便构成人格的外在结构，是外人对于自己情理中的认识；而人内在的情感基础部分来源于“家”，家是人的始点，是人行为的原动力，它使人致力于生命创造却不觉得空虚与孤独，无论家是在三尺之内还是千里之外，它都是人的归宿，是人找寻归属感的地方。古时无家之人，好比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虽仍是人的模样，但却往往容易丢失本根的东西，无处找寻情感的依托。儒家虽不常讲家，但却常讲“孝悌”，常讲日常生活。孔子讲：“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里仁》）强调日常生活对于仁的重要意义。[2]《论语》中还多处提到日常生活事件，孔子主张德行实践首先应当是对日常生活的感受，此日常生活是以居家为基础的道德情感体验。因此，中国人的家园意识与家园情感自古便尤为浓厚，家是人生命精神与精神生活的基础，是创造个人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根据地。

中国人的生命创造缘起于日常生活，在日常生活中进行情感体验是人生命创造的源泉，但这种情感体验又并非是短暂、易逝的，它会随着体验的重复而得以保存和延续，最后提升为一种心理积淀，这种情感积淀就形成人的内在心理结构。因此，人的每次情感认同都不止于当下的感性，而是有内在的心理依据的，是“有理可依”的。由此，我们说中国之情感不止于欲，还有理性的力量，这种力量指引人进行生活体验与生命创造。

二、 “守礼遵理”的情感态度

以上谈到“家”，谈人的情感体验，多是在人不自觉的状况下的心理认同，我们说这种认同是达到心理结构的基础，但远没有达到道德的人理智认同。要达到理智认同还需在自觉与主动的意义上参透人的行为，即行礼。能够自觉的履行礼制规则，主动并发自内心行礼是一种重要的情感态度。

“礼”与“仁”二词是中国哲学的主旋律。通常理解“礼”较之“仁”多在于外在规范，它是人在日常生活中习得的行为规范。[3]但它又不止于外在规范，礼应当是一种主动的本己的实践，践行“礼”并非人与生俱来的，更多是通过个人的本己实践，在行为中习得的。因此，“礼”更重社会实践，是对人生的探寻，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掌握礼仪规范，在规范之内行事，并逐渐形成个人的情感态度、是非判断与人格结构，本己的实践是“礼”的方法与途径。然而，这种履行并不是情非得已的行为，而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是人情感的表达方式。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八佾》）强调礼的行为应当出于人内在的情感认同，有外在形式而丧失本真的情感的礼仪是舍本逐末的。[4]由此可见，礼的行为是起于真性情的流露，是心理情感自觉履行的德性行为。“礼”的实践也不仅仅是一种外在规范，更重要的是对于人内心的塑造过程。此外，礼的实行应当是“守礼遵理”的，即遵循理性的引导而懂得遵守礼的制度与方法。我们可以概括为：情救理，使其存活；理助情，使其可解，“礼”中有情有理。由此，礼是使人形成自我家园的规范，是使人的生命本身获得自我认同与体验的途径，也是人找寻自我家园的重要途径。通过“礼”来塑造人，只有按照礼来做才是按照仁的方式行，是按照人性的本然，“礼”是人的生命体现。因此，礼必然是通往向善的“仁”的情感家园的必经之路。

三、“依仁寻本”的情感家园

儒家所讲的“仁”并非某种能力或本领，而是以情感作为基础的心理本体，是发自内心、合乎情理的认同。[5]中国讲“仁”不同于西方的“同情”，西方的“同情”大有个体之意，是个人情欲的体现；儒家讲“仁”是融情与礼、树立理性与认知的。中国之情是在过往一切情感体验与礼仪行为的基础上的，是有理智的；反过来，“仁”又作为“情”与“礼”的本体，是人体验与行事的内在基础，通过恢复“礼”、践行“礼”，并在此过程中深化在人内心深处的人性情感。在中国情、礼、仁三者无法明确分离开来，孔子所讲的“仁”是作为本体意义上的，是人的情感本体之源泉，是一种心性，是人的情感家园。孟子有论述仁：“仁者，人之安宅也。”（《离娄上》）以居所来比喻“仁”，赋予“仁”家园的意义。“仁”是人性的理想状态，它使人性导向善，而此种状态应当建立在日常生活及家庭情感的基础上。从生活中建立正道才是孔子主张的仁之途，也就是将日常经验的基础性与理性的超拔性结合，建构人的情感家园。能够从日常生活做起，重视个人的七情五感，并不是可耻的。但达到“仁”并不能在单纯感觉的基础上运用“情”，而是将本体体悟与与情感意志融合，使人的情达到心理情感与意志精神相结合的境界，建构“止于至善”的人性情感。

四、 重拾“情感家园”的当代呼吁

所谓情感家园是指：通过情感体验的获得与情感态度的培育而积淀的人的内在情理结构，情感家园是个体判断与行为的内在依据。[6]本文中“情感家园”的提出来源于当今时代对“精神家园”的追寻，即主张恢复生命本身的创造性，并对生命本身的创造性有自觉的意识。而情感家园的重拾也同样旨在恢复人生命本身的真实性，情感家园诉诸于人本身的情感的多样性，在于回归而非创造，在于基础与真实。本文认为在人回归生命创造之前应当先回归人最真实的情感，当然此一情感并非简单的，而是经历千年文化积淀的心理结构。在“情感家园”中仁具有本体意义的，是人内心最真实的认同的基础。因而，当代重拾“情感家园”毫无置疑应当是在“仁”为本体的基础上的。

较长时间以来，情感就被当做感性的代言而被科学、哲学等学科拒斥。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的知识与思想方式，忽视“情”存在的真实性。李泽厚先生提出的“情本体”是一种方向性的复归，即找寻最本真的人性价值。虽然“人情社会”是当代排斥的，但所谓“情感家园”更多是在个体的意义上，是向个体情感本身的复归，允许人重拾最真实的自己，在日常生活的情感体验中找寻人性、生命、生活本身的价值。主张的是回归人的真性情，而不是被社会的现实性麻木。

中国人自古以来始终具有对情感的需求，中国之情、家，可称为中国人的情感家园，具有着深刻的蕴含，它是满足人性的文化心理需求的。这种情感来源于“仁”的本体结构，然而，当今时代对于“家”的丢失，对于“仁”的迷路，都告示人民应当在现今重塑“仁”本体的情感家园，让人重拾找寻到家的感觉，并且回归人本真的情感。此外，当代的政治主张也决不能将道德抛弃置于一边，法律是无法将冗杂的礼仪规范写进法律条文的，行礼成仁还多靠社会文化等的指引。儒家的政治哲学讲的不只是社会安定、分配公平，而是追求天下向善的目标。而单单政治的刑与罚是无法达到这样的目标的，应当将道德当做目的而非手段，首先充盈当代人的情感家园，而后才能谈得上社会公德的建立。即社会公德一定是建立在个人完善私德的基础上，而个体的实践性道德又需要情感家园的依托。

参考文献：

[1]李泽厚.论语今读[M].北京：三联书店，2004.

[2]李泽厚.说儒学四期[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3]胡海波，崔秋锁.价值理念与精神家园[M].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

[4]冯友兰.中国哲学史[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9.

[5]何兆武.中国思想发展史[M].湖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

[6]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上海：三联书店，2008.

作者简介：陈雪娇（1988-），女，吉林长春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哲学；

刘博洋（1989-），女，吉林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