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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诸葛亮人化还是妖化?(上)

作者:孙绍振 来源:名作欣赏

诸葛亮:史家纪实和精英想象的对接

非常受鼓舞,来了这么多同学,后面还有站着的,前面有坐地板上的。说明对诸葛亮感兴趣。当然也包含了另外一层意义,对鄙人感兴趣!(笑声、掌声)我有自知之明,你们主要还是对诸葛亮感兴趣。(笑声)当然,对我感兴趣也是令人鼓舞的。(笑声)诸葛亮死的时候才五十四岁,我今年比他快大二十岁了。(掌声)鄙人今年七十三岁!所以刚才在休息室,你们两个女同学,非常美丽的,非常认真地先后问我,说:“老师,你是坐着讲啊,还是站着讲?”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非常难回答。(笑声)后来我随便说:“您给我准备个座位,我想坐就坐,想站就站。”为什么呢?我眼睛一斜,走廊里站了那么多人,如果他们站着我坐着,有点于心不忍。我是个人道主义者啊。(笑声)但是后来又想,还是要坐着。(笑声)因为什么呢?诸葛亮的标准形象,就是我这个样子!(笑声、掌声)不过还差一把鹅毛扇。(笑声)看来你们也同意我坐下!好吧,有点仙风道骨了吧!(掌声)

诸葛亮很值得一讲,为什么呢?中国人呐,对诸葛亮是太熟悉了,用家喻户晓来形容他已经是陈词滥调了。诸葛亮的精神,成为我们国民灵魂的一个组成部分,以致进入日常口语,所谓“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不仅日常口语,而且还有进入书面语言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不仅仅是指智慧,而且指诚信,忠于、殉于自己的诺言,成为国人道德的一个准则。“草船借箭”“借东风”“三气周瑜”“六出祁山”等更是妇孺皆知。还有个典故“挥泪斩马谡”,也是家喻户晓,意味着坚持原则,杀了爱将,又为之哭泣。这是把对人才的爱惜和纪律无情分开的典范。

《三国演义》成書到现在差不多六百年了,老百姓一代一代为诸葛亮的形象着迷。实践证明诸葛亮形象不朽!但是,可是,像赵本山说的“可但是”(笑声),我们一些权威、一些大人物却对《三国演义》表示不屑,我的朋友刘再复还专门写了系列文章批判《三国演义》,说它是国人精神的“地狱之门”,后来收在他的《双典批判》中。和《三国演义》的不朽来比较,刘再复也许是文化大腕,但是还有更大的,我们敬爱的鲁迅先生,他却认为《三国演义》写得很差,很假,尤其是诸葛亮!“多智而近妖”,这就很值得挑战了,很值得争鸣一下了。为什么?小人物,没有什么人关注,没有什么影响,和鲁迅争辩,肃清他的流毒,就有人侧目了。特别是一些研究鲁迅的专家,把鲁迅的每一篇日记都背得下来,学问太大了,我肯定甘拜下风。但是,我一说鲁迅不行,他们就要恼火了。他们一恼火,就可能骂我了,这是我巴不得的事,因为这等于扩大我思想的影响面,替我做广告。(笑声)

鲁迅先生认为,《三国演义》虽然是根据《三国志》,包括裴松之插入其中的注解材料写的,这就把历史跟小说的虚构混淆了,产生了很多很多的混乱。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引用清代章学诚《丙辰杂记》病其“七实三虚,惑乱观者”。鲁迅先生也说:“杂虚辞复,易滋混淆。”a第二个缺点就点到诸葛亮了,就是“至于写人,亦颇有失”,“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b为了表现诸葛亮多智,智慧超群,如果让我来说,有点超人了。但是,鲁迅先生说话是很独特的,说“超人”,太平庸了。他要把话说得尖锐一点,超人到什么程度?不像人!这样说,在我看来已经不够厚道了,他可能觉得不过瘾,说诸葛亮多智得像妖怪了。(笑声)你只要看一次,就像钉子钉在记忆里了。鲁迅先生的语言,我是很佩服的,骂起人来,真是辣椒水磨刀,我每每心向往之,因为我也是喜欢骂人的,可惜至今学不到家。骂人,也是要骂出水平来的,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学问。(笑声)我在这一点上,比鲁迅差得太远了,够不上专业水平。(笑声)

话说回来,以鲁迅先生这么高的权威,我从本能上不敢反对他的,后来我自我分析,这其实是胆子太小,没有做学问的起码的气魄。(笑声)反复阅读的结果,我的心告诉我:鲁迅错了!实际上是良心发现了。请你们相信,我这个人虽然有许多缺点,但是,良心还是有的,而且像红色电影里的日本人说的:“我的,良心的,大大的,好的!”(笑声)凭着天理良心,我敢说,鲁迅的论断是错误的,大大的。原因有四个,第一是,他根本就没读懂《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第二是,他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他所认定的历史,也就是《三国志》里的历史,也不完全是靠得住的;第三是,他忽略了《三国演义》所根据的并不完全是斐松之注解的《三国志》,还有文人笔记、宋元话本、民间传说,还有元杂剧,这一切在《三国演义》里所占的分量不是小小的,而是大大的;第四是,他分析小说艺术的方法是错误的!我这话是不是太狂妄了?但是,我觉得我狂而不妄。(笑声)。你们可能想,嘿,这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你们说这“小子”,不妥啊,我这么老了,可你们又不能说这“老子”,是吧?(大笑声)在普通话里,一下子找不到恰当的说法,倒是在四川话里有相当精确的说法:“这老哥子!”(笑声)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谁说艺不高,胆子就不可以大啊?不是有一种说法,叫作贼胆包天吗?贼有什么“艺”呢?我却有一股上海人讲的,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的劲头。何况早在1985年,我就在《文学创作论》中建构了我自己的小说理论。小说的艺术生命在于,把人物打出常规,表现其不同于表层的深层心理奇观;打出常规的人与人之间的情志关系,不单纯是对立的,不是心心相印的,而是心心相错的,我把它叫作“错位”。长篇小说写的就是人与人的心理错位关系,可是鲁迅的分析却是单独地分析一个人物,把诸葛亮从和他关系密切的周瑜、关羽、曹操、刘备、司马懿、马谡等情志错位结构中硬生生抽出来,做孤立的论断。这是鲁迅的致命伤。

伟大的鲁迅先生为什么犯了这么多并不高级的错误?还有一个原因,说出来你们可能吓一跳,他老人家太年轻了。(哈哈大笑声)当年他写《中国小说史略》的时候,才四十一岁吧。鄙人今年七十三,生姜还是老的辣嘛,老夫这点气魄还是有的。鲁迅如果今天还活着,四十多岁,如果还在厦门大学中文系,距离我们福建师大两个小时的车程,老夫有空的话,会常常去关心这个有天才的小伙子。(热烈的掌声)

不但鲁迅没读懂,就连当年第一个把章回小说、白话小说提到文学正统的历史地位的胡适,也没有读懂!他说:“《三国演义》极力把诸葛亮理想化,但是,只晓得足智多谋是诸葛亮的大本领,所以诸葛亮竟成了一个祭风祭星的神机妙算的道士。”c

鲁迅先生说《三国演义》里边好多虚构,歪曲了《三国志》。那我就抬杠了,《三国志》就那么可靠?就没有虚构?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三国志》里写到诸葛亮第一次在政治舞台上露面,就是后来被一些选本命名为《隆中对》的,在《三国演义》里就是“三顾茅庐”。这在历史文献上倒是有的,但是,很简单,只有诸葛亮自己在《出师表》里提到。“先帝”,也就是刘备“不以臣为卑鄙”,不以自己低微卑陋,见识不高,“三顾臣于草庐之中,由是感激”,我非常感动,因而呢,“遂许先帝以驱驰”,我就决计把生命献给他。这个时候,诸葛亮是二十七岁,《三国志》的作者陈寿,这个时候多大呢?他还不存在。(笑声)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出生呢?诸葛亮五十三岁,陈寿才呱呱落地了,一岁。陈寿整理《三国志》的材料,编《诸葛氏集》,什么时候呢?晋太始十年,公元274年,诸葛亮死于公元234年,也就是四十年以后,距离《隆中对》六十七年。陈寿如果是那个时候开始写《三国志》的话,那么,你想想看,刘备跟诸葛亮对话,怎么对话?《三国志》里写“因屏人曰”,把周围的人都赶出去,两个人密谈,谈了两三个小时,不会更多,因为早上去诸葛亮还没有起床,谈完了,也没有说留他们吃饭。(大笑声)当时没有录音机,他们也没有办法一面谈话,一面记录,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肯定没有现场记录。当然,陈寿曾经在蜀国做过文官,也许看过什么文献材料吧!但是恰恰蜀国的资料特别少。中国古代有一个制度,就是把皇帝的话、行为都要记录下来,皇帝不能看的,叫“起居注”。陈寿自己也批评过诸葛亮不置史官,唐朝史论家刘知几批评诸葛亮做蜀国的丞相,没有很好地坚持这个制度。“蜀国不置史,注记无官,是以行事多遗。”刘备和诸葛亮谈话,还没当皇帝,几十年前说的话,你陈寿一字一句,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啊?再说,过了那么几十年你才出世,你的耳朵总不能提前贴到墙上窃听吧?而且,那个语言都特别漂亮!刘备问诸葛亮,奸臣窃命,主上蒙尘,我缺乏德行,要申大义于天下,用正统道德收拾人心,统一天下,我怎么办?刘备当时的眼光放在哪里呢?在中央王朝,也就是中原。陈寿把诸葛亮的话写得简练,说问题不在这里,曹操现在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具有王朝正统的合法性,你不能硬碰。孙权那边,从他的父亲、他的哥哥已经积累了三代,贤能为之用,国险而民附,地形非常险要——江南,就是在你们南京这个地方。嗯,那个同学说得对,建业,对!你去碰也不成。诸葛亮提出,你不要老想着中原逐鹿,把眼光放在河南许昌那一带。那些地方不要去,曹操你争不过他的;江南这带也不行,现在有个空档,荆州!也就是湖北,襄阳、武汉,还有湖南那些地方,地盘很大,但是那里的地方官,太草包!你先从荆州向四川发展,那是个大空档,天府之国,那里的行政长官,暗弱昏庸。诸葛亮转移了刘备的注意中心,硬石头不要碰,你赶快找软鼻子修理,到四川去建立根据地!这么宏大的战略意图,转变了刘备长期专注中原的焦点。但是,要费多少语言呢?要有多少交流和权衡呢?诸葛亮的语言是这样的:

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軍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这么重大的战略方向的决策,总路线的转移,几个小时,就这么三百多个字啊?诸葛亮的语言怎么这么精练啊?而刘备的话就更精练了,只讲了一个字“善”!历史可能是这么简单的吗?再说诸葛亮哪里像在对话,一点口语都没有,在句法上,是对仗与不对仗的交错;语气上,陈述、反问、感叹,变化丰富。其宏观的视野,其对称的句法,又是那么精致。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

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

这样居高临下的视觉,明显不是日常即兴的语言,而是经过精心修饰的书面语言。这样的排比后来还成为经典模式。过了几百年,唐朝王勃的《滕王阁序》就学得很到家,例如“北通巫峡,南极潇湘”,就是从《隆中对》的句法模式里套出来的。(笑声)

鲁迅说,《三国演义》里的东西,跟历史,也就是《三国志》不符合,因而造成了混乱!那么我就要问了,陈寿这个记载是不是就那么可靠呢?你们学过当代哲学的人都知道,任何一种叙述都是一种回忆,这个陈寿连回忆都没有。任何一种叙述都经过主观的价值观念的同化、过滤和增补、增值。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因而,在我来看,光是《隆中对》就是想象的嘛。不过这个想象不是凭空捏造,而是陈寿对诸葛亮二十多年政治军事实践的高度概括和总结。

历史跟小说之间,当然有很严格的区别,但是,也不见得没有相通之处,历史并不是绝对的客观真实,小说全是胡扯!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鲁迅好像太迷信《三国志》了。你想想看,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跟四十多岁的一个军阀在对话,而且是秘密的,过了六十多年以后,有人拿出个一字不漏的记录来,这有多大的可靠性?我觉得,不必那么认真!在这一点上,钱锺书先生倒是比鲁迅更通达,他有个说法,小说和历史固然有所不同,但是,在一点上是相通的。钱先生说得很彻底:

与其曰:古诗即史,毋宁曰:古史即诗。d

这就是说,从文体功能来说,历史是纪实,然而,从作者情志的表现来说,却无不具有审美价值。钱锺书先生以《左传》为例提出“史蕴诗心、文心”,特别指出:

史家追述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盖与小说、院本之臆造人物、虚构境地不尽同而可相通。e

这就是说,古代史家虽然标榜记事、记言的实录精神,但是事实上,记言,并非亲历,且大多并无文献根据,其为“代言”“拟言”f者比比皆是。就是在这种“代言”“拟言”中,情志渗入史笔中,造成历史性与文学性互渗,实用理性与审美情感交融是必然的。这就是说,《隆中对》中那些诸葛亮的语言,与其说是诸葛亮的,不如说是陈寿的。g

所以,用历史来否定诸葛亮的形象,道理是不充分的,不够雄辩的。

历史是求真的,但是,当代的哲学认为纯粹客观的历史是不存在的。一切历史都是渗透着叙述人的意志、情感、观念、文化等,都是经过主体价值同化的。

从鲁迅、胡适一直到易中天、刘再复先生,都是怪《三国演义》歪曲历史,可是要知道历史也可能歪曲历史啊!我再说一句,表示负责:历史也可能歪曲历史,这是规律啊。所以一切历史都要批判,都要重写。这不是我好抬杠。事实上,就是严肃的《三国志》,也有许多不真实的东西。在陈寿死了一百多年以后,裴松之给它注解,其主要原因就是,它有错误。他在《上三国志注》中这样说《三国志》所说出入百载:

注记纷错,每多舛互。其寿所不载,事宜存录,则罔不毕取,以补其阙。或同说一事而词有乖杂,或出事本异,疑不能判,并皆抄内以备异闻。若乃缪显然,则随违矫正,以惩其妄。h

一千多年以后,清代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总结说,裴注的目的是:

一曰引诸家之言,以辨是非,二曰参诸书之说,以核讹异,三曰传所有之事,详其委曲,四曰传所无之事,补其阙失。i

这里明确指出,裴松之在纠正它的错误,补充它的遗漏时,也还有十余处“凿空怪语”。所谓“凿空怪语”,就不是历史,而是接近小说了。!0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绝对了,小说毕竟是小说,其虚构、其想象比历史不是在程度上要自由得多,而是在性质上,它想象的是人物的内心,人物灵魂深处的奥秘。而历史的想象,则以记言、记事,尽可能地接近事实,而不加判断,更不能直接抒情和议论。

藝术就是虚构,虚构有虚构的价值。讲到虚构,适之先生又来了一套,他认为,《三国演义》除了别的毛病以外,还有一个毛病,缺乏想象!创作力太薄弱。全书大部分是严守历史,最多不过能在穿插琐事上表现一点小聪明,没有想象创造。“可算是一部很有势力的通俗历史演义,不能算是一部有文学价值的书。”鲁迅和胡适两位大师,都否定《三国演义》,但是,一个认为他歪曲了历史;一个认为过于拘泥于历史,“而想象力太少,创造力太薄弱”。我想,如果罗贯中先生还活着,正在写《三国演义》,那就要火了,就要发脾气了,你们还让不让我活啊!(大笑)

a这种情况,鲁迅但举文人,但更严重的是清雍正朝,大臣奏折引《三国演义》诸葛亮马谡故事,雍正认为“甚属可恶,交部严审”。见陈翔华:《诸葛亮形象研究史》,浙江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273页 。

b《鲁迅全集》第九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35页。对于关羽华容道放了曹操之后孔明的表现,鲁迅的评价是“叙孔明止见狡狯”,见同书第136页。

c《胡适文存》卷一,上海书店1989版,第52—53页。

d钱锺书:《谈艺录》,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38页。

ef钱锺书:《管锥编》,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66页,第166页。

g2011年4月23日,台湾师范大学学术讨论会上,有学者质疑:《隆中对》作为文章,非陈寿“代言”,陈寿乃据《诸葛亮集》中之《隆中对》原文。其时因手头无书,无从答辩,现谨答如下:

陈寿《三国志·蜀书》进《诸葛氏集》表云,其集共二十四篇十余万字。然该书不存,仅存目录中并无《隆中对》。《四库全书总目》载《武侯全书》二十卷,〔明〕王士骐撰,后杨士伟病其芜累别改定为《诸葛忠武书十卷》,亦无《隆中对》。《四库全书》又载〔明〕张溥辑《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二十二中有《汉诸葛亮集》收罗甚广,包括表、奏、教、书、议、法、论、记、碑、军令甚至诗等,亦无《隆中对》。“隆中对”作为篇名于古籍中出现,当在〔清〕际蔡世远之《古文雅正》,然其篇名下注明作者为《三国志》。今人段熙仲、闻旭初编校《诸葛亮集》(中华书局1960年初版,2010年第6次印刷)内有《诸葛亮著作考》,收罗自唐至清之考证资料,未有涉及《隆中对》者。此集带有《草庐对》,即《隆中对》,文前文后均注明节自《三国志》卷三十五《蜀志·诸葛亮传》。据此则似可断定《隆中对》全文当为陈寿所作。

hi!0许嘉璐主编:《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汉语大辞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3185页,第3186页,第3186页。以上均见《四库全书·附·四库全书总目》卷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