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中的禅意

摘要：众多艺术家在努力寻找当代艺术同中国传统文化的契合点，中国元素重新受到认同和尊重。禅宗的中国化给我们深刻的启迪，中国当代艺术完全可以融合禅的智慧，禅的证悟，在有限的人生中，开拓出广大的世界。

关键词：当代艺术 传统文化 禅艺相通

中国当代艺术的准确含义虽然尚无定论，但总体上同国家的宏观环境密不可分。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极大发展，工业化、资讯化和城镇化的进程，人们的经济文化生活等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说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的艺术主要还是为政治服务的话，1985年以后中国当代艺术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一批年青的艺术家开始追求人性的解放和自我的复出，希望将中国的思想和文艺提升到现代派的世界水准。他们追随西方现代派、特别是后印象派以来的各种风格，在创作中大量引入西方当代艺术的观念，借鉴、模仿西方元素。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内，几乎把西方现代包括部分后现代诸流派的所有样式手法都演绎了一遍，其势之凶猛不亚于“五四新文化运动”中西方美术的冲击程度。

90年代以后，中国当代艺术开始活跃在国际舞台上，在国内也开始逐渐被人们接受，北京、上海、广州等多地先后有了双年展、三年展。这此过程中单纯模仿西方的方法不再被采用，很多艺术家在努力寻找当代艺术同中国传统文化的契合点。中国元素重新受到认同和尊重，包括长城、戏曲、水墨、宣纸、丝绸在内的中国标志，大量被融合到艺术作品中，这些作品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国际声望。

然而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自有其更为深刻的内含，通过艺术家自觉不自觉的创作得以表现，让人品味无穷。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的那29个令人摒息的焰火脚印就是我国前卫艺术大师蔡国强的杰作。蔡国强的作品很多都采用传统材料进行创作，特别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其着名作品《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也是用火药爆破的形式作画，给艺术界带来不小的冲击。对蔡国强来说，火药最大的魅力在于难以控制和偶然性，因为偶然性，才会呈现出不同的艺术效果，似乎有另一位看不见的艺术家同我们在一起创作。南朝傅大士有一首着名的禅诗“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说的全是反话，其实它想告诉我们世界就是矛盾，矛盾是真实的，事物都在相反相成中存在。我们不是要解决矛盾，而是通过艺术呈现矛盾，最终达到矛盾的和谐。

这里需要提及的还有徐冰和吕胜中两位大师。1988年，徐冰、吕胜中在中国美术馆的那次展出被称作“新潮美术的转捩点”，当时他们尝试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创作，而且其中富有禅意。

我们不知道徐冰在此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失传已久的西夏文字，西夏文字初看与汉字相似，因为它模仿了汉字的构字方法，借用汉字的基本笔划重新创制。它的基本笔划虽然多与汉字相同，却是独立于汉字之外的一种全新的方块文字，非经专门学习是看不懂的。徐冰的组字法与之类似，也是充分利用汉字的结构特点，把偏旁笔划分解重组成新的“文字”，再集结成书。这本“书”有4000多个字，都用手工刻出。进入这个文字的空间，置身于那一个个似曾相识，却如”天书”般无法辨认的符号世界中，瞬间让人有思维中断的感觉。这就有了禅的味道了，因为禅是不合逻辑，远离分别，甚至是有违常理的，它直接源于当下的一念，源于内心深处的感悟而灵光一闪，言语道断，活泼自然，不受物累，充满着生命力。在这一点上，禅的经验与艺术创作的经验相同，因为两者出于同一本源之心，是自心性情的流露。

而吕胜中最早开始剪“小红人”是在1985年，后来创作了一系列的作品，“小红人”逐渐成为吕胜中艺术创作的基本语言。细观吕胜中的“小红人”系列，让人想起南北朝宗懔《荆楚岁时记》中的一段记载：“正月七日为人日，以七种菜为羹，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唐代诗圣杜甫《彭衙行》中也有“暖汤濯我足，剪纸招吾魂”的诗句，可见剪小人的风俗我国古已有之。世界上其他民族的早期文化中也能找到类似存在，这是人类共有的一种现象。面对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小人，我们会禁不住反问：“这里面有我吗？我究竟是谁？”疑情起时，若能全力去参，打破砂锅问到底，终有大悟之日。未悟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了以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是前后看山水的心境完全不同了。此时的你已不为形束，不受物牵，心灵海阔天空，任运逍遥，因为已经明白自己和世界的本来。

禅宗的中国化给了我们深刻的启迪，中国当代艺术完全可以融合禅的智慧，禅的证悟。禅是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它是那么活泼，那么自然，就象山中的清泉，天上的白云，提倡心灵的完全自由，与艺术完全是相通的。在对个人生命和心灵的关注中，在对真实人生的追求中，在艺术创作的任意挥洒中，反观内心，借用各种材料，写出心灵的声息，在有限的人生中，开拓出广大的世界。这，值得每一位艺术家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