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辛格的“苏莎之死”
摘要：本文以罗森茨威格的犹太哲学思想为视角，对辛格的《童爱》中苏莎之死进行了解读，认为辛格意指悠久的犹太传统文化并未因为现代世界中的战争，饥饿而消逝，相反因对上帝的信仰而使犹太人独立于时间，国家之外，处于永恒状态之中。
关键词：死亡 爱 信仰 上帝 永恒
艾·巴·辛格，是著名的美国犹太裔作家，他的自传性长篇小说《童爱》曾被美国的《时代周刊》列为七十年代最佳小说之一。在这部小说中辛格缅怀了自己的早年生活和夭折的爱情，小说的结尾则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苏莎在离开华沙的第二天就死了，贝蒂也自杀了，艾伦的那个共产党女友多拉也不知所终。以往对《童爱》的研究中对苏莎的死多半认为是古老的犹太传统无力抵抗现代文明的种种冲击，而本文以犹太哲学家罗森茨威格的宗教观思想为视角，从苏莎之死为切入点来解读辛格的宗教观——认为辛格意指悠久的犹太传统并未因为现代世界中的战争，饥饿而消逝，相反因对上帝的信仰而使犹太人独立于时间，国家之外，处于永恒状态之中。
《童爱》从对战争恐慌的氛围中展开了犹太作家艾伦·格雷丁格的漂泊生涯和情爱史。艾伦先后与一位华沙姑娘多拉、贵妇人西莉娅、女演员贝蒂，女仆泰克拉等产生过暧昧的关系，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在欲海沉沦，游离在犹太文化边缘的一个唐璜形象。艾伦每天以此打发时光，“许多年的时光过去了，可我不知道时光都流向了何处。”[1]辛格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艾伦的情感经历，他认为“在爱情和性爱中比在任何其他关系中，人的本性显露得更充分”。显而易见，《童爱》中的女性形象带有明显的犹太文化中重男轻女的的特征。“她们根本就没有精神上的愉悦和追求。她们的存在似乎只是肉体上的存在，是为男人精神上的存在而存在的。”[2]无论是多拉，西莉亚，还是贝蒂，在和艾伦的交往中，我们看道的只是两个身体的接触，而无灵魂层面的共鸣和交融。
苏莎是艾伦幼时的女友，多年之后相貌仍没有大的改变，身材还像个孩子，心智发育得似乎更为缓慢。和艾伦的其他女伴相比，苏莎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和她们相媲美的条件：贫穷，发育迟缓，智力不高......但是苏莎最终成为他的新娘！苏莎的样子让艾伦感觉到时光不曾改变——仍有父亲引领，母亲相伴！“难道是我的眼睛在骗我？但苏莎的确一点儿都没见长，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的眼睛里依然流露出天真无邪的魅力，这种魅力早在我给她讲故事的童年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3]”。是艾伦在欲海沉沦中偶然碰到苏莎？还是苏莎在他必经的命运中等待着他？答案显然是后者。“可你爱他。一看见她，你的眼睛就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4]” “我看见了我自己”[5]情场老手贝蒂在艾伦与苏莎重逢后一语道破艾伦的心境。
艾伦一直都在想娶一个和他母亲一样纯洁的犹太姑娘。苏莎拥有的是贝蒂们所没有的（她是经过拉比证明的处女）。拉比称婚姻的术语为‘Kiddushin’（圣化），最初的含义是，妻子只能为丈夫所独有，是任何男人的禁忌”贝蒂允诺艾伦把他带到美国，甚至可以带上苏莎，条件是和她结婚。艾伦对此徘徊，犹豫过，但是与生俱来的道德观念在关键时刻让他觉醒“你会陷进一个永远无法自拔的泥潭里去的。他们要把你拽如深渊！这是我父亲的声音......”在迷茫之际，“父亲！”再次引领了他，走向苏莎！
显而易见，苏莎带给艾伦的是对传统的回归。她在整部小说里是一个圣化了的形象——虽然苏莎在“离开华沙的第二天就死了”，个别学者认为这意味着犹太传统在“面对现代社会的种种冲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但是“被圣化了的生命不再有时间的性质”在文章的结尾，辛格借海穆尔之口，说出了他对苏莎的敬仰之心“（她）简直就是个天使”。在笔者看来，深谙犹太传统文化的的辛格确是另有深意。
现代犹太哲学家罗森茨威格认为“犹太人永远生活在‘不变的现在中’，即生活在上帝的启示《托拉》（爱）中，其含义是永恒的生活超越于物理世界的时间之外，或者说，永恒是灵魂的事而与世界历史无关......永恒的民族一定要忘记世界的增长”作为上帝的选民，犹太人的信仰是和生命内在统一在一起的， 两千年来犹太人以《托拉》为生活的的指南，对上帝的忠诚从未改变。“不变的现在”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不变的过去”或“不变的将来”，即，永恒。犹太人作肩负着救赎全人类的重任，她必然要过一种独立于时间，历史之外的生活，也就是永恒的生活。
斯人已逝！死亡早早的终结了苏莎在这个世界生命。死亡带走了曾带给艾伦的温馨，复苏和对信仰的坚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死亡恰恰是永恒所摈弃之物”。对上帝的信仰不因时间，国家的变化而变化，它独立于历史之外。对上帝永恒的爱，始于对《托拉》的坚守和上帝选民身份（血缘关系）的认同。
如何得到救赎，进入永恒，是犹太民族思考的终极问题。被创造的世界是不完善的，充满了杀戮，饥饿，但是势必将为上帝所完善。那个完善了的世界在遥远的路的那一端等待着还在苦难中跋涉的人们，那必是个充满爱的世界，因为只有爱，才能战胜死亡，才能持续直至永恒。《童爱》所传达的爱的温馨让人感动。在对犹太传统犹豫徘徊之时，尽管艾伦与几位女性有染，在被犹太道德反复拷问下，艾伦最终和身心都发育不全的苏莎走到了圣洁的华盖之下。此番情感历程说明，只因欲望而生的男女之爱是反复可变的，而对上帝和灵魂之间的爱是永存的。对艾伦来说，苏莎代表太多太多的东西——魂牵梦绕的童年时光（过去），纯洁美好的爱情（现在），坚定如初的信仰（将来）——苏莎将艾伦引入了永恒。死亡无所惧，灵魂只是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童爱》原名叫《灵魂的远征》，意指艾伦必将上下求索，寻求永恒的生活。这也许正是辛格的匠心所指。
参考文献 ：
[1] 艾萨克·辛格 著 孙强 译《童爱》 安徽人民出版社 p18
[2] 乔国强 《辛格研究》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8p134
[3][4][5] 艾萨克·辛格 著 孙强 译《童爱》 安徽人民出版社 1984 p93，p99，p11，p12
本文受北京市2010年北京市属高校人才强教中青年骨干教师项目资助。
项目号：PHR2010084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