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边,一曲骊歌
摘要：《城南旧事》是台湾著名女作家林海音的一部自传体小说，全书透过“英子”童稚的双眼，以诚挚的感情和笔触追述了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北京城南的“我”身边的一系列旧事。小说通过“告别”这一主题，即告别故乡、告别亲友、告别童年，浸透着淡淡的哀愁和深深的悲悯情怀。
关键词：《城南旧事》林海音告别悲悯情怀
二十年代的北平已经走远，林英子却驻留在了这座老城，停留在了《城南旧事》这本小说的读者的心中。《城南旧事》的文学生命迄今已经五十年有余了，然而它就像一杯温情永存的香茗，愈发浓醇。
这本小说由五个短篇构成：《惠安馆》、《我们看海去》、《兰姨娘》、《驴打滚儿》和《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孩子》，这五个短篇故事既相互独立，又具有时序性，共同展现了英子的童年成长历程。林海音借英子的双眸，在其静观下，一幅幅旧日京华的世俗人情画面呼之欲出，“他们”从历史走来，带着浓浓的悲情。
解读《城南旧事》这部作品，不得不提的是其作者——林海音女士。《城南旧事》被定义为一部自传体小说，因而说明此小说的创作原型正是林海音本人及其当时所处的人和事。林海音作为台湾文坛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她有着特殊的生活履历和多元的文化身份。她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这也是她在《城南旧事》将女主人公的名字定为英子的原因罢。林海音在1918年生于日本大阪，在她于日本生活了五年后，五岁的英子随父母迁往北京南城，住在胡同一带。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林海音在北京城读完了小学、中学，并继续在世界新闻专科学校深造。毕业之后，英子担任了北京城《世界日报》记者一职。关于《城南旧事》的主题，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部成长史，也有人说，这只是对故乡的怀念。在我看来，《城南旧事》的主题就是“告别”——告别故乡、告别亲友、告别童年，借此来书写作品所蕴涵的悲悯情怀。
读罢这部作品，哀婉感伤的艺术氛围氤氲开来，悠长的悲情余音袅袅。如此深沉的悲情首先体现在英子对故乡的告别。《城南旧事》作为台湾怀乡文学的代表，它：标志着台湾的乡土小说右政治的、社会的、问题的、写实的大一统向乡愁的、文化的、民俗的、个人性情的、抒情的分野”。因此，作者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基调就是深深的怀乡情。在告别故乡——北平多年后，她重拾这段记忆，叩响了记忆深处的北平的大门。林海音在《城南旧事》的我出版后记《冬阳·童年·骆驼队》中的倒数第三段写到：“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对于林海音来说，北平和台湾是她的双重故乡，尽管从本质来说，林海音是一个台湾人，但北平对于她的意义更甚于台湾，林海音在《苦念北平》一文中曾写道：“不能忘怀的北平！那里我住的太久了，像树生了根一样。那个古城曾倾泻我所有的感情，春来秋往，我是多么熟悉那里的季节啊！”北平铭刻着她的青葱岁月，见证着她初涉世事时的足迹，也记载着她曾经有过的悲欢离合。而这一切，对于英子来说，已远离她的生活，在那样的年代，离开似乎就意味着永远的告别。在《城南旧事》，从英子的只言片语中，我们体味着这座老城。“妈妈说的，新帘子胡同像一把汤匙，我们家就住在靠近汤匙的底儿上，正是舀汤喝时碰带嘴唇的地方。”这是《我们看海去》中英子的开场白。在对北平城的回望中，故乡这个概念固然让林海音思绪万千，但是牵动她情怀的是其身边的人。时光带走了他们，甚至英子都来不及和他们告别。《城南旧事》之所以读来油生悲悯之感，最关键的是作品中各个有着悲剧命运的人物。他们不仅自身不幸，更重要的是，对于小英子而言，不得不与他们告别。
记得在《惠安馆》里，“我”还是一个喜欢“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阳光里飞舞着的许多小小的，小小的尘埃”的孩童，“刚一进胡同，我就看见惠安馆里的疯子了，所有人都害怕这‘疯子’秀贞”，只有“我”不仅喜欢她，还和她成为了朋友，并帮助她找寻女儿“小桂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小英子让秀贞和妞儿这对母女相认了。不幸的是，二人在出走的路途中，惨死于火车轮下。就这样，作品中的第一个悲剧人物离开了英子，留下了读者的无限怜悯。本该有一个完满的结局，但最终却是死亡的尾声。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孩子》是《城南旧事》的最后的一个短篇，也是文中的小英子在继告别了秀贞、小偷、兰姨娘、宋妈后，第一次告别亲人——英子的爸爸。林海音用悲伤的笔调写完了《城南旧事》，悲和悯是作品中回荡不绝的旋律。“读者有没有注意到，每段故事的结尾里面的主角都离我而去”。的确，无论是痴情绵绵的秀贞，浑厚淳朴的宋妈，善良无奈的小偷，还是笑靥如花的兰姨娘，亲切和蔼的父亲，甚至是冬阳下铃声阵阵的骆驼队，都弥散着一去不复返的淡淡哀愁，无一读来不让人产生悲悯之心。
告别了故乡，告别了亲友，英子也就长大了。可是，这对于英子来说，是如此的悲痛——她不愿告别童年，在《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孩子》中，英子哭了，“我们是多么喜欢长高了变成大人，我们又是多么怕呢！当我们回到小学来的时候，无论长得多么高，多么大，老师！你们要永远拿我当个孩子呀！”随着一个个悲剧人生的离场，“我”的童年也将与“我”告别，这意味着纯真不在，“我”要担负起成长带来的责任，“我”不能再以孩子的眼光去体察身边的人或事了，顿生悲凉之感。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代序》中曾经写下：“一直到最后一篇《爸爸的花儿落了》，亲爱的爸爸也去了，我的童年结束了。”告别了童年，“我”开始勇敢地面对生活。林海音“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的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至此，英子完成了她的告别，林海音完成了《城南旧事》。
因为一次次的告别，所以英子乃至整个作品流露出深深的悲悯情怀；因为蕴涵的这份悲悯情怀，所以塑造出了一颗颗向善而向美的心，也因此给读者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城南旧事》是一首意蕴绵长的骊歌，回荡在二十年代的北平，驻留在了城南边……
参考文献：
[1] 林海音.城南旧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
[2] 林海音.林海音作品精编[M].广西：漓江出版社.2004年版
[3] 白少帆.现代台湾文学史[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4] 夏祖丽.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M].北京：三联书店.2003年版
